怎么了?
叶嫤猝不及防一怔,面露几许复杂,几许愕然。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只觉满心怅惘与压抑,难以自控,是以,她并未立即回话,仅抬头静静的凝他,无声沉默。
慕容景却因她这般反应越发心忧,眼底映着叶嫤眼中的复杂与陌生,他突然觉得她眼中的神情格外外的让他心生不安。
“嫤儿,你莫要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好生与我说可好?”他终究还是有些慌了,心乱如麻,忍不住再度追问。
却待这话一落,叶嫤突然垂眸下去,低低的道了话,“方才你灭得格尔单大军的那东西是什么?”
慕容景瞳孔微缩,沉默一会儿,低声道:“方才与格尔单大军的一战,你都看见了?”
叶嫤点头。
他按捺心神一番,缓道:“是以烟花材料研制出来的弹药。”
“你一个人研发出来的?”
“不是,还有苏晏的参与。前些日子,苏晏一直与我书信来往,探讨此事,直至十日前,弹药才秘密试验成功,我便让格尔单为我购置制作烟花的材料,格尔单并未就此多想,又为了刻意与我亲近,便将大岳国都城内的所有制作烟花的材料全数为我搜集过来。”
他嗓音极为的平缓,也极为的认真。
事到如今,这些东西他并不打算隐瞒叶嫤。只是,他心中终究还是有所担忧,那弹药的威力极猛,她也是亲眼目睹他大昭大军以弹药灭了格尔单大军,是以,那般血腥而又狰狞的场面,他怕她看了会心惊,会觉得可怕。
“苏晏与皇上倒是着实厉害,竟能研制出这东西来,着实是举世惊奇了。”叶嫤默了片刻,不深不浅的道话。
慕容景仔细将她的反应收入眼里,“研制弹药这东西,还是多亏了苏晏,且这等东西问世,的确算是举世惊奇了。”
说着,眉头稍稍一皱,语气越发的柔软与试探,“嫤儿,如今我们大昭之军拥有这等东西,你难道不高兴吗?”
他着实不知叶嫤这是怎么了,又或许,她当真是被弹药炸开的威力给震撼与惊吓到了。
然而这话一出,叶嫤仍是低垂着头,不曾抬眼朝他望来一眼,待得他越发心忧并要继续问话之际,叶嫤突然叹息一声,低沉沉的问:“如今,大昭大军手里还剩多少弹药?”
“所剩不多,但如今大昭营地之处仍在加紧赶制。许是两个时辰后,便有新的一批弹药送来此地。”
是吗?
叶嫤深吸一口气,“皇上已让格尔单全军覆没,接下来,皇上打算让谁全军覆没?是大岳国相,还是裴楠襄,又或者,大岳的整个国都城?”
她语气仍旧幽远淡漠,并未夹杂任何情绪。
她也不是想质问他什么,只是不愿他亲手早就人间炼狱,血流成河。
奈何心中对他的良善之意本是稍稍存有信心,却是片刻后,他极是郑重的凝她,薄唇一启,极其认真的道:“嫤儿,我知晓你想说什么。但天下争斗,一旦爆发征战,便务必得……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
叶嫤目光一紧,心有震撼。
他继续道:“可是裴楠襄又与你说些什么了?或者,让你别让我动用弹药?”
叶嫤神色微变,只觉这慕容景着实心思通透,极其聪明。只是,裴楠襄也并未对她蛊惑些什么,只是想让她规劝于他,让他莫要让弹药流落出来,从而惹起天下浩劫罢了。
思绪至此,她缓缓的朝他摇了摇头,终是抬眸迎上他的眼,缓道:“如此说来,皇上是想让大梁大军全军覆没?”
他深眼凝她,并无避讳,也无隐瞒,脱口的语气极其坚定,“我本意是要对大梁大军全数斩杀。”
“为何不能招降?”叶嫤问。
“两国征战,最忌讳招降,且也不知大梁兵卫心思如何,一旦招降,万一被那些兵卫来个釜底抽薪,无疑是得不偿失。”他极其坦然的回了叶嫤的话。
嗓音一落,便牵着叶嫤缓步至不远处的软毡上坐定,又亲自起身将帐篷中的炭火搬至叶嫤身边,待确定叶嫤的手逐渐暖和之际,他才继续道:“嫤儿,我知你觉得那些研制出来的弹药威力惊人,过于残忍,但两国将军,即便是刀剑相向,也仍是残忍的。我也不是不想放过大梁大军,而是为防万一而不能放过。且裴楠襄此人,无论他对你说了些什么,我也不会留他性命。方才一战,我不曾灭得大梁,给裴楠襄苟延残喘的机会,是因弹药准备不足,但待新的一批弹药抵达,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大梁大军,也不会放过裴楠襄。”
是吗?
叶嫤深吸一口气,“那大岳国都城呢?”
“百姓尚且无辜,只要大岳国都城内的百姓投降,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但百姓与大军不一样,百姓尚且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但敌军之人,一个都不可放过,只能斩草除根。”
说着,伸手将叶嫤拥入怀里,指尖犹如在抚.摸至宝一般抚着叶嫤的后脑勺,低声道:“嫤儿,我也并非想制造人间炼狱,而是事已至此,开弓便无回头箭了。”
“皇上的心思,或许太过绝对了。也许你可以与裴楠襄签订两国不战的条约,和平共处,如此一来……”
叶嫤默了片刻,也犹豫一番,终究还是说出了这话。
滥杀无辜的征战无疑太过狰狞,也许可以改变一种方式来达到几国共同繁荣的境地,如此自然比诸国都破破烂烂的要好。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