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后话还未说完,慕容景便低声的出言打断,“嫤儿,自古征战,皆是不死不休。都到这节骨眼上了,我又如何能轻易放过裴楠襄,刚过大梁?且嫤儿可有想过,倘若我与苏晏不曾及时制造出弹药,也许这场征战,全军覆没的便该是我大昭大军?”
叶嫤下意识噎住后话,满心发僵。
慕容景继续道:“这些事,你便别再多想了,该如何抉择,我自有分寸。如今你既是安然归来,便好好呆在我身边吧,待这战完毕,我便亲自带你回大昭去。”
他这话全然将叶嫤的心思堵死,再无商量的余地。
叶嫤满心叹息,虽无可奈何,却也能理解。
所谓的天下友好通商,共铸繁荣,也只是她一人的念想罢了,但身为君王的他,自然会站在必赢的立场上来考虑事态的严重性与后果,确保万无一失。
是以,为防大梁诈降,为防裴楠襄使诈,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让大梁大军全军覆没,甚至,也将裴楠襄斩杀当场。
如此一来,他便再无任何后顾之忧,可稳稳当当的成为天下霸主。
他的这些心思啊,她自然是明白的,明白的。
或许终究还是她叶嫤过于强求,也将事态与人心看得过于良善了,只是这场天下浩劫,就当真无法以另外一种方式结束吗?
心思至此,心中叹息,而又无奈。
却是此时此际,她觉得自己竟无半点立场再劝他莫要灭得大梁大军,更莫要使出那些骇人的武器。
诚然,亦如他方才所说,倘若他与苏晏不曾研制出弹药,兴许如今被大梁大军围攻甚至处于灭国状态的,便该是大昭了。
她皱着的眉头稍稍松懈,再无最初的那般不赞同与无奈。
待沉默一会儿,她缓道:“裴楠襄方才与我说,他去处置大岳国相了。凭他之力,定能斩杀大岳国相,控制大岳事态,如此,大岳国相等人,你无需在挂心。”
眼见她嗓音缓和,再无最初那般疏离与淡漠,慕容景终是松了口气,俊美的面容上也展现出了几许抑制不住的释然来。
只道是全天下的人误会他慕容景,甚至觉得他慕容景是个杀人魔头都无妨,但独独叶嫤不可这般看他。
“嗯。”他放柔着嗓子朝叶嫤应了一句,心中对裴楠襄去对付大岳国相之事并无太大波澜。
毕竟,无论裴楠襄是真正去对付大岳国相也好,甚至与大岳国相为盟也罢,都不足为惧。
却是这般心思刚在心中滑过,叶嫤再度朝他出了声,“今夜格尔单举兵来犯,便证明大岳国相已然与你撕破脸,有意对付你。你以前不是让顾明月去引诱大岳国相了吗,如今事态至此,可是顾明月再度生得异心,背叛于你?”
嗓音一落,故作自然的退出他的怀,深眼凝他。
他则眉头稍稍一皱,眼里有阴沉的风霜之色,俊美的面上也卷过几许怒色与狠辣,片刻之后,便朝她点了头。
叶嫤心中半点波澜未起,目光依旧静静凝他,“那你这回又准备如何处置顾明月?”
他眉头皱得更甚,似乎已然猜到她的心思,叹息一声,缓道:“嫤儿,我还是不能杀了顾明月。”
叶嫤深吸一口气,目光几不可察一颤。
仅片刻,她微微一笑,笑容有些凉薄,“为何?”
他面露几许无奈,薄唇一启,正要开口,却是正这时,帐外突然一阵骚动,顷刻间,便短兵相接,似是剧烈打斗了起来。
慕容景到嘴的话陡然噎住,脸色当即化为严谨与冷沉,朝叶嫤道:“嫤儿,先在此等我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尾音未落,便迅速起身出帐,速度极快。
叶嫤心头稍稍有些揪痛,不知何故,虽明知他是担忧营地出事才即刻离开,但心中终是有些无奈,甚至不平。
自古以来,君王之心便重在江山,重在社稷,这些所有的儿女长情,都是比不过江山社稷来得重要。
心中早已看透了这点,便也没想过生气与暗恼,她仅是深吸几口气,待平复心绪后,便全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则是不久,外面的打斗便全然消停,周遭再度恢复无声无息,诡异得让人有些头皮发紧。
叶嫤安然坐在原处,兀自沉默,也无心思去猜想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至半晌后,几道脚步声才朝帐篷靠近,随即不久,慕容景拎着一人入了帐篷来。
瞬时,寒风顺着那稍稍撩开的帐帘钻了进来,摇晃了不远处那一灯如豆的烛火。
周遭光影也跟着闪烁了几下,叶嫤这才回神过来,抬眼望去,便见慕容景神情淡漠,纵是身子消瘦,但浑身上下的君临与傲然之气极浓。
而他手中拎着的人,则满身是血,墨发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那人也极其瘦削,似如柳条一般毫无重量,就这么轻易的被慕容景拎了过来。
则待站定在叶嫤面前,慕容景才将手中之人扔在了地上,抬脚过来坐在了叶嫤身边,叶嫤下意识朝那仰躺在地上的人扫去,目光一颤,心中一怔,此人,竟是姬宣。
她眉头蓦地皱了起来,突然反应过来,许是方才帐篷外的那一阵打斗,是姬宣领人所为。
只是他历来精明,如何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