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眼泪扑簌簌掉下,浑身颤抖,竟没有反抗,哀莫大过于心死,任由刀锋落下。是不是天下女子为爱人所痛哭的声音都是一样?谢曜想到天书临死,也是这样哭的痛彻心扉。他心下一伤,不禁对李莫愁心怀恻然,低声道:“问世间,情为何物。”说话间,伸手轻轻一拂,便将那两柄大刀格开去了。
李莫愁一怔,听见兵器掉地的声音,才回过神。背后冷汗涔涔,心知若不是谢曜,自己恐怕已经死了。她不由侧首看了他一眼,将这句诗听在耳中,心潮起伏,若哭若笑:“问世间情为何物?问世间……问世间……”
她狠辣怨毒的看了一眼何沅君,随即紧紧盯着陆展元,对他一字字道:“陆郎!你负我!”
陆展元依旧无言以对,李莫愁忽而傲然站起身,脸上兀自挂着泪痕,但却露出笑容,对谢曜道:“今日李莫愁技不如人,看在忘玄大师的面上,这便离开,发誓十年不犯你陆家庄。但日后谁敢在我面前提起何沅君这贱人的名字,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她一句话尚未说完,身形一晃,已然夺窗而走。那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从屋外飘来,阴恻恻的在四周回响不绝。
在座群豪无不震惊,心下皆想:这妖女年岁不大,武功已至如此地步,若不是今日幸得天龙寺高僧在场,他们一干人等怕都讨不到好处。
何沅君走过去,和陆展元的双手交握,道:“义父,你走罢,此生……都不要来见我了,就当你没有养过我这不孝女儿。”
武三通浑身一颤,上前两步,厉声喝问:“阿沅!你是要和我断绝关系么?你是不认我这个义父了吗!你是不是?是不是?”何沅君被他疯狂的模样吓得连连后退,脱口道:“是!”
“啊!你不想看见我……你想看见那小白脸……你不想看见我……”武三通仿佛被人一拳砸中太阳穴,脑中天旋地转,不断重复何沅君最后一句话,他伸手抓着头发,身形不稳,撞倒桌椅板凳,仰头大喝一声,彻底失常,疯癫发狂的冲破屋顶离去。
喜堂中桌椅东倒西歪,红蜡锣鼓也被毁坏,一团乱糟。
陆展元静立良久,方道:“他们……不会来了,诸位……诸位……”
蒋诚志站起来,突然笑道:“酒还多着,大伙儿不嫌弃都来喝几杯!”谢诗竹一手拎起一酒坛,附和道:“是啊,饭菜吃不成,喜酒可得多喝一些!”一时间群豪纷纷捡起碗碟,朝陆展元说了吉祥话,各自活络起来。
陆展元松了口气,携手何沅君,朝谢曜深深一拜:“今日多谢忘玄大师出手相助,此等大恩,陆某上下感激不尽!”
谢曜略一抬手,淡淡道:“你若敢再行辜负之事,无须等李莫愁找上门来,我便会了结你。”
陆展元神色一僵,颇下不来台。何沅君以为他是说笑,但看谢曜神色严肃至极,心中不由感动。她微微一笑,说:“曜哥哥,你留下来多住几日罢。”
“不必。”
此间事已了,谢曜想到客栈中两个孩子,微一拱手,辞别陆氏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