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文宝杨手还搁在额头上没有挪开,听人前来通传,手腹又在穴位上揉了几揉,才慢慢应了声好。

出了大门,文宝杨人就不自觉往快里走上几步,不敢大张旗鼓,这会儿文宝杨的身边也只跟了个小太监。

“皇上来了,”皇后,不对现在她人已经当上了太后。太后今日穿了身件青灰色的宫装,戴了支素雅的簪子,素面朝天的样子给人感觉上少了许多威严。

文宝杨进门的一刻,在太后面前直直跪下了,“儿臣有错,望母后责罚。”

太后当然知道她这个模样是为了什么事,起身走到文宝杨跟前将跪着的人扶起,不尽放心地叹息:“都已经是当皇帝的人了,怎么到了现个儿还是连半点气魄威严也不见?皇上这样该如何在朝堂之上力排众议,又该如何同那些老将权臣据理力争?”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谨记在心,”文宝杨寻着她的眼睛问道,“那二哥的事,母后是不怪罪儿臣了么?”

“这毕竟是皇上自己的主意,母后责怪又有什么用?”太后一改平日的作风,话说得不似往常那样拐弯抹角,要人自己去揣度其中意思,“皇上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有自己主见的时候了。母后能为你安排到今时今日,也已经帮无可帮了。”

文宝杨听太后这么一讲,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不乏感激地说道:“谢母后恩典。这件事儿上,儿臣心里有数。”

“其实皇上早就有了这样的安排罢?”将所有人都遣退,屋门也被阖严实,太后这才不徐不疾地开口讲道,“母后原本打算让你二皇兄在先皇面前多立点儿功,好让先皇对他品性多做了解近而加以青睐,从此免去你的爵位。奈何皇上早就有意将他遣离京城,让母后后来的设排都枉费无用。”

太后摇摇头,又说:“母后若是没有猜错,皇上是见着洛兮才临时改变的主意罢?”

“一切都瞒不过母后,”文宝杨点点头,都走到了这一步,对太后该摊牌的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儿臣总觉着只要儿臣没有犯大过,父皇就不会轻易让出储君的位置。儿臣曾随三哥胡闹不成样子,父皇也不过是将儿臣禁足一月作为惩责。而母后在后头也瞧见了,即便二哥用性命为父皇挡下那一刀,父皇还是无动于衷不为感动么?如此让二哥熬着等着,不如给他实权放他出京,等二哥累积起一定声望与人脉,再度回京简直易如反掌。”

文宝杨将老文皇帝遇刺的事情一笔带过,并没有刻意提起,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刺杀的事情是太后着手安排的,而且头尾都隐藏得非常好,这才会令得文宝杨派人费尽地查了很久,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而后来找到的线索矛头都是指向左都御史与左相的。这能说明什么?如果文启立功不成事情又败露的话,拉去顶罪的就是他们两家子的人!即便最后受罚的可能只是那个云大人,然而因着梁洛兮的关系,文宝杨的位置也就不可能保住了。如此一来,支持文宝杨的掌权大臣势力削弱,混得风生水起的南凉王党也可以顺理成章把文启推向也储君的位置。太后的算盘是打得这样响。

“虽然话说得在理,但皇上行事未免也太过鲁莽草率,”文宝杨的侃侃之论并没有让太后宽心,她反而是皱了皱眉讲出自己的担忧,“这样做的后果皇上可有想清楚?说大,苍生黎民会被卷入这场腥风血雨中,边界小国可能借由大齐内战而趁机入侵作乱;讲小,皇上的作为说不准会让韶氏上千人命因此葬送。”

“儿臣以为,母后同吟太妃亲如姊妹,”太后预想到的,文宝杨当然也有考虑。所以她满满自信地讲道,“凭借这样的交情,太妃她应该不会置之不理的。”

太后看了文宝杨一眼,似乎想从这话里探寻出什么来,奈何文宝杨就事论事的模样儿太过真实诚恳,让她最后无功而返:“所以皇上是要弃天下于不顾了?”

“儿臣不敢,祖上留下的江山,儿臣万不敢断送在自个儿手中,”话先是说得诚惶诚恐,文宝杨后来又露出了让人安心的笑,“这一点儿臣自有分寸,请母后不必担心。”

太后见她如此保证,也只得放心地点头应了。而后突然话锋一转,太后带了些揶揄的味道同文宝杨讲道:“刚才见皇上神色匆忙过来,可是躲着谁?”

“母后打趣儿臣了,儿臣只是怕母后等得着急,便匆匆过来了。”明明知道对方什么都晓得,文宝杨仍旧能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

太后并不同她深究,只是说:“母后见你面色不佳,想皇上近来都在忙朝中的事儿。心系社稷固然是件好事儿,只是这日子久了,母后怕你的身子吃不消啊。”

“儿臣尚不熟悉朝事,便想着多学习学习。不想让母后担心了。”自打老文皇帝病逝,太后就没再找过文宝杨,这次派人传唤她,文宝杨一开始以为对方是不满意她近来做的事情,想不到太后对那件事情反应平平,反而关心起她的日常来了。

“这些事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皇上还是先把自个儿顾上才好。”太后流露出来的担忧,倒是和太监总管的紧张如出一辙了。

“是,母后说的是,儿臣记下了。”文宝杨一边恭敬地回答,一边在心里头想,这总管不会趁着在自个儿将人赶出来后,就跑到母后这里打小报告了罢?

太后见文宝杨面容白煞眼睛熬红,神色恍惚有些心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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