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喝茶。∴,”庭院里,先前那名唤作狼儿的少年恭谨的弯腰奉茶。
“起来吧,不用多礼;大哥,你我三兄弟都是不讲规矩的人,也犯不着再让侄儿如此作态吧。”周乾接过,朝对面已斑斑白发,饱经风霜的王虎笑道,
“这可不是规矩,而是长幼尊卑,孝悌之道;他是我家小儿,便是你子侄,哪有长辈与晚辈搂肩揽腰、称兄道弟的,当年老-二回来时,还想拉着他侄儿一起去那赌档青楼,亦被我臭骂了一顿。”
“二哥也回来过了?”周乾惊讶道。
王虎点了点头:“五年前来过一次,当时我正在扬州做事,连续八个分舵被人挑了,点名指姓要见我,还以为哪个江湖仇家,没想是李三善这个混货,说是一下找不着人,便想出此招。看其模样心性,倒是与当年无半点不同。”
“你也是,二十多年过去了,还是当年那个样子。”虎目中,竟有几分泪花。
“大哥,你却是老了!”周乾叹了口气,言语间,却有几分唏嘘。
“又不是仙人,自会有个生老病死,这也无甚。先师屠勇、冠军侯李广之、、崆峒剑娄玉晓、刀客莫少官,包括唐门的哪位老物,多呢,不都是熬不过岁月这道槛。”王虎更有感触。
“遍地英雄皆黄昏啊!”周乾感慨道。“怪不得恩师曾言,不修仙,剑术再高亦是无用,想必是早有体会了吧。”
“江湖上历来便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人走了,新人才好出头啊。”
“大哥,我想与你商量个事,”周乾踌躇了一下,“师傅生前素不喜吵闹,何况此乃闹市之中,虽说有你丐帮照拂,也是个不方便,我的意思——”
“迁坟?”王虎干脆道,“虽说世道常言,‘穷不改路,富不迁坟’,但依周师叔生前的性子,怕也不会在乎这种忌讳,入土为安,到底是要讲究个‘安’字,我也早就有这想法,但这身后事毕竟要你这亲传弟子操办的,我这外人也不好越俎代庖。不过迁去何处,你可有腹案了?”
“还未想好呢。实在无好去处,便带上青城山,日夜受我香火也可。”周乾苦恼道。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王虎摇了摇头:“不是大哥说你,你虽是得了仙缘,到底青城山不是你家,周师毕竟是个凡人外人,你让其他仙人如何说,况且周师若是仍在,怕也不愿过个寄居篱下的日子。你这不是违了老人的意愿。”
“也是这个理。”
“大哥倒是有个主意,还记得小时昌城外的那座乱坟岗,英雄冢?”
“有些印象,先代大侠令狐雄不就葬在此地?”
“对,你大哥我托了些朝廷的关系,把其彻底修缮了一番,又赐了谥号,我师屠勇生前便说,让我把其葬在那里,我便遂了老人意愿;若是周师叔去了,他们那三个老兄弟在一起,当年的风尘三侠,同葬一处,岂不是个佳话;况且长河落日,塞外风光亦是极美,又少人烟,数百年都是一样,不像江南,动辄变化,你看可好?”
周乾沉默了片刻,方道:“就依大哥所言。”
“不聊这个了,忒伤感了些,你此次回来,定要多住些时日,你我兄弟好生聚聚!”
“自当如此。”
数日后,王狼,也是就王虎之子,正演练一套掌法,吐气开声,气贯掌心,劲达四梢,双脚连探,龙在渊,履虎尾,如磨大石……良久,一个收功,劲散气消,额上已有星星点点的汗珠,转头看向正对着几盆花,洒水剪枝的周乾。
“三叔,我这套掌法如何?”
周乾抬头,把剪刀放在桌上,笑了笑:“化铁掌有些火候了,看来大哥是有意让你接班啊!”
“嘿嘿,可惜我与爹一样,无有仙骨,不然上次二叔来的时候,就把我带去修仙了。”王狼若有所指。
“你这滑头,是来要好处的吧。性子倒一点不像我大哥,与你二叔真有几分相似,”周乾笑骂道:“想要便说,你三叔身无长物,便把当年练武时学的浮云手传于你。”
“多谢三叔!那浮云手可是记载的,师叔祖百臂剑仙所创,掌谱排名靠在最前的那套掌法?”王狼激动道。
“只是些用劲的门道罢了,没那么玄乎,”周乾摆了摆手,“若非你不喜剑,我便把三才剑术与断剑四式也一并教予你,也算不断了传承。”
“三叔三叔,”王狼忽然一脸神秘,“你可知道,江湖上最近多了些关于您老人家的传闻。”
“哦?”
“你不是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三十多年了嘛,众说纷纭,有说你厌倦江湖厮杀,结庐隐居,也有的讲你被仇家埋伏,早已被废,更有的说您结婚生子,隐于市间……”
“说重点,别真跟你二叔一个模样。”
“近来有传言,您有传人现身于江湖!还是您的亲传弟子!”
“我有弟子?!”周乾讶然:“这事我怎地不清楚?”
“这便是关键了,您都没收弟子,哪来的门人,而且根据传言,那人不仅学了你一身的武艺,而且当年在始皇古墓中得的难以计数的财宝金银,也都留给了他,做成一张宝图,唤做采谱。”
“胡扯!!”周乾又好气又好笑:“当年墓穴坍塌,我都险些被埋藏在里,哪还有时间带些金银珠宝出来,况且这事你爹不也清楚。”
“可别人不知啊,当年那一批江湖人老的老,死的死,剩下的大多都是德高望重,辈分极高的,却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