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回笼,聂云枫也渐渐记起了这个人是谁,而那记忆又一次无可避免的与夏天相关,心里的揪痛比手臂的伤口还要令他难忍。但当时他的心神都在昏倒住院的夏天身上,并没有太过注意这个中年男人,尤其是他说的名片,后来也不知道被他扔到哪里去了。
男人再次递上名片,“我叫张谦睿,其实下午的时候我就有看到你,当时你坐在我下榻的旅店门外,看下了那么大的雪想叫你进里头躲一下,可你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没听到我喊你。后来实在是有事要忙,就走开了。哪知晚上回来时,又恰巧看到了你,也算人生何处不相逢吧,正打算喊你,就见那两人鬼鬼祟祟跟在你身后。所以......”
后面的事,聂云枫也知道了,从这个人的谈吐和气息来看,应该是个本份的人,所以卸下了心中的防备。轻声道谢:“刚才的事,多谢。”
张谦睿看了看他还在滴血的手臂,不由担忧地问:“你这伤口是不是该去包扎一下,前面不远处就有家诊所还开着门的。”他刚从那边过来,晚上应酬时喝多了酒,去配了点胃药吃。
聂云枫瞥了眼自己的左臂,没有在意,血不可能就这么一直流到尽,就让这痛提醒他今天失去了什么吧。
张谦睿见他沉默不语,也不好多说,迟疑了下还是问:“你跟那个女孩和好了吗?后来她醒过来看到你时,应该就原谅你了吧。”
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意思,无意的雪上加霜可能就是这种。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越想遗忘这种失去,却偏偏会一再得被揭开伤口,让他想有那么片刻的逃避都不允许。并没有怪张谦睿的意思,毕竟他的本意出自好心。
对方似乎从他萧瑟的神色中看到了落寞,宽慰地劝:“年轻人,别灰心,女孩子哄哄就会好的,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你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时光,最终她都会原谅你的。”
最终,不晓得出于什么心态,聂云枫居然和张谦睿坐进了一家酒吧内,一人点了一瓶啤酒喝着闲聊。可能是出自难能可贵遇见一个温善的人,也可能是他们可以有个共同的话题,至少这个张谦睿认识夏天,而又并不熟悉,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将今天的失去告诉对方,把心里的苦闷借着点酒力发泄出来。
张谦睿是个很好的听众,从头至尾他都默默聆听,没有打断,等到聂云枫讲完后,他也没有急着寻找语言去宽慰。只是深吸了一口指尖的烟,轻吐烟圈,神色淡漠了下来。
良久过后,犹如来自遥远的空谷之中幽寂的声音在聂云枫耳边响起:“其实啊,你还能亲眼看着她走进机场,目送她离开,是你的幸运。因为你毕竟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过得很好,她会安稳呼吸着地球的空气,终有一天,可能会等来你想要的相遇。
如果是,一个人毫无预警的消失,你花尽了一切努力都无法寻觅得到,你不知道她身在何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甚至不知道她是活着还是......这样的时候,那才真的叫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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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能在别人身上寻到自己的影子,然后从对方的故事里得到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