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枫心抽动,诧异地去看身旁的男人,他是在说他自己?设身处地进他的角色中去想象,若真遇上这种情形,他恐怕要崩溃吧,至少现在他知道洛夏的离开是安全的,她安稳活在世界的另一角。
“小伙子,可能是我们有缘吧,这些事如许多年了从未对任何人讲起过,我的那个她也跟你的女孩一般,是那么的美好动人,哪怕是过了十几年,我都还能记得当初拥她在怀时的那种甜蜜,然而这种甜蜜是戛然而止的。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我费尽了一切都再找不到一丝踪迹,不知道是我做错了什么让她无法原谅我,所以给了我永不再见的惩罚。”
张谦睿再讲不下去,眼底有湿润的泪光。聂云枫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其实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旁人只能做个忠实的听众而已。
或许是有了感同身受,也或许是同病相怜,让两个男人成了忘年之交。其实张谦睿虽人过中年,年龄上足可以当聂云枫的父亲,但他待人处世的态度却是平易近人。话夹子打开后,得知他并非柔城人,而是柏城过来这边洽谈生意的,他在柏城有自己的公司,算是个成功的商人。但追溯过去,曾经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夜场里的调酒师,他的女孩是他助理。
他们是同一种人,都曾生活在社会的底层,张谦睿在夹缝中求生到如今成为了一个成功的商人,这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也可以想象得到他的强大是为了能够更有能力寻找到她,哪怕此去已是经年,哪怕他们都已变老,他都没有放弃过。
而聂云枫则仍在暗黑的地下生存,很感激这次与张谦睿的会晤,他给予的是一股正能量,至少可以让他不那么绝望,能看到一丝曙光。夏天的离开,带走了唯一的光明,眼看着似乎再无翻天之日,可张谦睿告诉他,坚持是他们唯一可以做的事。
那个清晨,夏天离开了柔城,去到纽约。那个晚上,聂云枫结识了张谦睿,成为莫逆之交。但君子之交淡如水,不用过多往来,毕竟自身原因,不容许他有太接近的朋友。
他知道洛夏去纽约,陆城给她安排了重修音乐学,等读完课程后将会送到维也纳学习最纯种的音乐,可能将来的某一天,她会站在世界之颠,成为著名的钢琴家。
这是他与陆城的约定,他做刽子手斩断洛夏的爱情,而陆城则做放她自由的引路人。黑面白面由他们两个人诠释不同的角色,达到的效果异常维和。
不管如何,他终究还是成功的把夏天推离了黑暗世界。事后,他为了断了自己的念头,把所有有关她的东西都统统扔进了垃圾箱里,什么都不剩。因为面对满屋子都是有关她的回忆,他觉得会窒息发疯。甚至那早已离他远去的忧郁症和幻觉,又在若隐若现的回来,整座房子里,充满了腐朽的气息。
可是只过了一天,他就后悔了。
如果说连回忆都没有了,那他还剩下什么呢?难道真的等着灵魂枯寂和绝望到死吗?慌不择路地跑去垃圾箱那里找被他丢弃的物件,但垃圾车却在前一刻把东西清理带走了。
他不甘心,开车去追那垃圾车,最近一阵子阿列一直有教他学开车,他说都坐到“枫哥”这个位置了,哪能没代步工具呢。可通常情况下,他还是不太习惯自己开,总觉得掌握一辆车就像是掌握人生一样,难以把持。
等他赶到垃圾场时,发现所有有关洛夏的一切回忆都被焚烧至尽。站在熊熊烈火前,绝望从心底油然而生,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他和她的感情一样,一丁点都没有剩下。
颓然,心灰意冷,是他的写照。
手插进兜里,触及到纸团,心中一麻,立刻拿出来,如获至宝。那纸团,正是洛夏最后留给他的便利贴,那天他揉成一团后,又捡起来随手塞在了口袋里。
唯一仅剩的,就是这了。从那天开始,那张便利贴被他铺平了夹在一本书里,然后藏在抽屉最深处。不敢常常去翻看,但每天晚上躺在旁边,就感觉心内还有一股暖流。
也算是饮鸩止渴吧。
与陆城的关系,因为洛夏的离开,反而没了隔阂,真正成了他的左右手。那晚遇袭的事聂云枫并没有多言,阿列也没问当天他去了哪里,似乎心照不宣任由他在那天可以暂时逃避。
陆城很少在黑市中露面,他就像一个操控手,主宰着整个黑市,却隐在人后。更多在人前的形象,是洛氏企业的总裁,英俊多金,fēng_liú倜傥,是个黄金单身汉。甚至前不久还被评为“十佳优秀杰出商者”。
其实陆城的很多行为都是令人讶异的,比如洛氏企业既然已经尽归他囊下,为何不就此改名陆氏或者是另起它名,反而一直沿袭来原来的。但这种事情自然没有人会直接当面去问他,也至多在心里头打个转而已。
而风生水起的不光是陆城,还有聂云枫,他逐渐成了黑道闻风丧胆的“枫哥”。谁都知道枫哥冷酷无情,出手狠辣,手底下见的血不知有多少,与他精致的面容极不相符,后来有人背地里调侃地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玉面罗刹”。
黑市中另一股势力——陈耀,自从洪爷死了后,消停了一段时间。除去那次两个小混混拿砍刀砍聂云枫,之后就再没动静,事后他也曾怀疑那两人的说辞,一来陈耀若真心想为儿子报仇,就不至于只喊一两个人来砍他;二来当时还处在风口尖上,落个不好陈耀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