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张天津不管这些,那些伤胳膊断腿的跟他没有关系,在他眼中,是他的哥,他的亲哥的脑袋磕得像漏勺,血都要快流光了,不先给他看就不行!
张天津借着酒劲大声嚷嚷着,医生不服,走过来跟他讲道理,说很多人都等着,所有人的后脑勺都像漏勺,血都要快流光了,所以凡事要讲求个先来后到,你后来的,你就得排队等待。
张天津更不服,他接连跑进几个诊室,出来对医生大声吼着说你扯蛋,我都挨个看了,他们有的手断了,有的脚断了,就是没见磕破头的,并且没有一个像他亲哥张小强那样流血像漏勺。他威胁医生说要是不先给他亲哥看,他就把他的脑袋砸成漏勺。
医生说你还讲不讲道理,你再这样的话我叫保安了,外面有三、四个威武剽悍的保安日夜在等着,专门对付那些搅闹医院、破坏医疗秩序的人。张天津说你有种就叫,老子还没怕过谁。医生慌忙说真是岂有此理,保安保安在哪里?你们快来,快给我将这个醉汉叉出去。
张天津气恼之下,上前一下子掐住了医生的脖子,骂道你个狗日的医生,治病救人是你的本分,你怎么不仅不给脑袋磕成漏勺样的病人看病,相反还要将病人家属给叉出去?
此时,果然如医生所说,三、四个身形威武剽悍的保安急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盾牌和明亮的长叉,要准备将张天津叉出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窦峰跑上前去,拉在了手持钢叉的保安和张天津之间。
“你们先退下,这是一场误会!”窦峰解释道,“纯粹是一场误会,我们都是家属,我们一个哥的脑袋的确磕的像漏勺,所以我这个弟弟表现得的确急躁了一些,抱歉抱歉……”在保安稍稍平稳之际,窦峰又向医生道声抱歉,然后抓住了张天津的膀子,把他拖到一边。
“我说张天津,你想干什么?”窦峰道,“你到底这是在帮正忙,还是在帮倒忙?凡事讲求个先来后道,排排队是应该的……即使咱哥磕的最厉害,你更得好好解释,好好请求医生,你倒好……你这样的话,浪费了不少时间,倘若你再将医生的脑袋真的砸成漏勺,那么不仅咱哥看不了病,而且我们还把你给搭进去了……真要这样,你说我们是先去捞你,还是先给咱哥治病?”
张天津仍然不服,他觉得自己没错,认为医生不先给脑袋被磕成漏勺的病人包头,而先去给砸断指头的包指,是严重不对的,因为脑袋的确比指头更加重要。指头断的再厉害,顶多是二级残废,然而脑子要是不行了,岂不成了傻子?
窦峰恼怒不已,他向张天津大声吼叫着,让他赶快滚出去,到外面的凉风里冷静冷静。张天津不悦,觉得很没面子,因为大家都是兄弟,我们都为张小强好,为何你要我滚开?他感到受到了污辱,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于是醉眼朦胧望着窦峰,仿佛对窦峰的表现不解与委屈。
在一旁抱着张小强的张占朋双腿已经麻了,衣服上沾满了张小强的鲜血,他和其他两人一样也很激动,感觉这个场面不是因为喝醉了酒而磕破头,倒像是在共同阻击日本鬼子的战场上救助挂了彩的战友一样。
看到张天津仍在纠缠,张占朋也忍不了了,因为他的腿实在麻木,于是他冲张天津大喊道:“你先起开,别在这里添乱!”
见到大哥喊话,内心尽管委屈,张天津还是向外走去,边走口里兀自忿忿不平。当他到外面后,站在他的汽车前抽烟窦峰是开着他的车来的医院,边抽边想,越想越生气,于是狠狠飞起一脚,咔嚓一声,将自己的车后灯踢了个稀巴烂。
当踢烂后灯后,看到散落在地面上的塑料碎片,张天津这才明白踢的不是墙,而是车,不是别人的汽车,而是自己的汽车,于是心疼起来,用心疼驱赶了一部分怒气。
窦峰上前跟医生好言解释,说张小强磕得实在太厉害了,脑袋磕得真像漏勺似的,弄不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丢了性命,医生不忍,于是答应先去看看张小强的情况,他翻翻张小强的眼皮,然后再查看伤口,轻描淡写道:“他没事,并未晕厥,只是睡着了,再说了,他的伤口并不厉害,还是耐心等会吧……大家都在等!”
张占朋不禁道:“都磕成这样了,还不厉害,你看我身上的血,一件白色套衫都成红色的了!”
医生说:“相信我,像这种病人我见得多了,一天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都是喝醉酒磕伤的,他这差多了,有很多磕到重症监护室的,也有直接磕死的……他这没事,我看他瞳孔、心跳都正常,伤口也不重,耐心等着吧。”
好吧,在医院里总归医生舌头大,谁也说不过他,因此只好等待着。望望浑身是血的张占朋,窦峰道:“光咱们在这不行,得通知小强哥的家属,你知道吴清韦的电话么?”张占朋摇摇头表示不知。
张占朋说:“不要紧,我知道张守营的电话,然后再让他通知张大强,通过他们两个还联系不上吴清韦么?”窦峰点头说行。于是张占朋腾出右手,在身上擦了擦血,然后给张守营打电话,张守营听到电话后表示很紧张,急忙告知了张玲,张玲又告知了张大强,张大强告知了常明芬,常明芬又联系了吴清韦。
吴清韦还未上床,接到电话后吃了一惊,以为天要塌下来了,于是慌忙驱车接上常明芬和张大强,同开着汽车拉着张玲的张守营疾速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