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淮海戍据地回南京路途很顺,人民党已经重新疏通京杭大运河,李瑶光从徐州坐船赶回南京的路上相当的快捷,终于在2月5日立春那天赶回了南京。
公民党的六名主要干部得到李瑶光回来的消息,立刻在公民党临时党首谢思季家召开会议。先介绍了此行的经历,李瑶光又把收据拿了出来。何遂、谢思季等人传阅了一遍,又读了人民党写的证明信。何遂与谢思季交流了一下眼神,谢思季拿起收据和信,在蜡烛上点燃。其他四名干部中有两人神色显出了意外,但是也仅仅是意外而已,没有人出声,更没人阻止。
李瑶光对此相当感动,这并不是因为钱。即便用极度含蓄的话来形容,公民党的这六位主要干部也能称为并不是穷人。张玉通已经是江苏公民党里面比较富裕的一个,不过与这六人相比,张玉通不过是个土财主。谢思季、何遂这六人每家开办的都有缫丝厂,就连李瑶光也在缫丝厂里面有股份。
现在三百两黄金大概值三千两银子。如果事情能够办成,还要再给人民党九千两银子。这笔钱是这六名干部平均分摊的。但是包括李瑶光在内的这些青年对花这笔钱都不在意。想办事就得花钱,想办多大事就得花多少钱。而且很多时候,甚至可以说大部分时候,真正有能力办事的人反倒不是真心要贪图那笔钱。交钱和收钱是一个态度问题,是个规矩问题。统治阶级内部的规矩是不能坏了的。
同样,经手人也得讲规矩,就如同秦武安提出给收据,给证明信。这就是人民党制度森严的表现。公民党都听说人民党内部决不允许贪污,大家固然觉得将信将疑。可是人民党的作派一看就是统治阶级出身,收钱是要办事的。明明白白的说我办不了,或者干脆说我不想给你办,对于真正的统治阶级来说,这会引发不快,却不会结下结怨。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话说前面不丑。但是个人办事是否光明磊落,就看你能不能言必行,行必果。
而且真正的统治者们都有一种素质,大家都懂“有始有终”,办事极讲阶段性。收了钱,就给收据,这就证明收钱这件事情立刻阶段性的结束。如果是穷鬼,至少是心里头穷,见不得钱的家伙,或者是那些没担当的家伙,李瑶光拿回来收据,这类人肯定要仔细收起来。其实也不是他们已经策划好如何使用这份收据,而是那种人总是试图掌握一些别人的把柄,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感觉缺失了些什么一样。
谢思季直接把收据和证明信给烧了,表明的态度很简单。这件事到此为止,他既不想掌握李瑶光或者人民党的什么把柄,也不想不慎被别人掌握住自己的什么把柄。与会的几个人都不吭声,这几个人同样都心照不宣。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们也不认为解释会有什么用。能懂的人,他就是懂。不懂的人,解释了也没用,反倒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人民党那边有没有说此事何时会有一个结果?”谢思季问道。
“没有。”李瑶光答道。
“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办?”
“春节之后。”李瑶光继续简明扼要的答道。
谢思季稍稍侧过头思忖着。何遂说道:“还有十三天。”
谢思季停了片刻才点头答道:“就是十三天。咱们也不用完全等他们,这几天要给王都督还有他的手下拜年送礼,正好探探口风。何议员,要么你去找余晨?”
“可以。”何遂答道,“余晨现在是警察厅厅长,我不知他有没有意思兼了税警的差事。”
谢思季微微摇摇头,“我觉得这事咱们就不要打草惊蛇了。余晨那个人以清廉,不贪恋权位自居。王有宏对他又是连番破格提拔,很是器重。咱们若是说了这意思,我怕他反而看出些什么来。他若是向王有宏告密,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几个干部听了这话微微点头,何遂说道:“那我就直接说我们想在丝绸公司这件事上统一赋税,看看余晨是否支持,如果他认同我们的想法,就问问他是否能推荐什么人帮忙。”
“我觉得这么说就行了。”李瑶光答道。
“其他人咱们也这么讲。对现在税警负责人咱们就别说这自讨没趣的话。”谢思季说道。
第二天,余晨得知何遂前来拜访的时候,对于是否接见犯了难。何遂是江苏省省议员,按理说没有拒不接见的理由。只是何遂亲自拜访,绝非是过年送礼这么简单。想了片刻,余晨派人请何遂进来。如果何遂真的要说什么,反倒是当面拒绝比较轻松。
两位年轻人坐下,勤务兵送上茶后就退了出去。这两人都是留学生,或者说江苏现在新崛起的这些年轻人,都有留学生的经历。何遂家极为有钱,所以他去的是英国。余晨和谢思季,李瑶光则是去日本读的书。当年满清灭亡前做事极没有章法,说搞新政,就傻了吧唧的一刀切。废除科举固然堵塞了读书人晋身的道路,还偏偏同时要求新招纳的政府人员一定要接受过西式教育。国内当时根本没有这么多西式学校,即便是新式学校同样没有纳入到国家选拔人才的体制中来。于是有钱的去欧美,大多数有点钱,但是钱不多的,只好跑去日本读书。余晨是如此,现在江苏公民党的那些年轻的核心干部,也都是留学生出身。他们之间反倒真心算是有些关系。
几句拜年的话说完,何遂就直奔主题,“余厅长,不知你听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