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陶然与冯静婉两人在凤京街头闲逛至正午,殷陶然便差遣着那位“车夫”找个酒楼吃午饭。
今日不似昨日那般客满,只有沿街酒楼的包间雅座才座无虚席。
要招待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按着往例,天外楼是不二选的,但那楼里的雅间都需要事先定下,直接去定然不会有,若让一位公主坐在一楼堂里用膳也实为不妥。
故而他另寻了个名气不小的酒楼,不巧地让殷陶然没遇着天外楼里的纪无双。
“汤大人,许久未见。”
“汤副将,近日可好。”
三人走在锦绣楼里外廊上,时不时有人朝着那位男子见礼,相熟之人亦会称呼他一声“其司”。
殷陶然与冯静婉不禁对他侧目,本以为他是个贵公子已经够让人吃惊了,不成想他竟有官职在身,副将这个官位怕是不低。
两人一想到这一路上如何使唤他的,微微有些羞赧。
“汤其司,你怎么不说你还是个武将啊?”
殷陶然略微有些埋怨,却又不自觉地对他刮目相看。
确实,谁能想到堂堂京师骁骑营的汤副将,会千里迢迢跑去给这两位南泽来的姑娘当车夫还默默兼着镖师一职,这事连他自己都不愿意。
“并非何等重要之事,这凤京城内有官职之人不在少数。”汤其司面无表情道。
“那怎么一样!你我相识一场,你竟隐瞒自己的身份!”
殷陶然面上故意显露不悦,心里却没有要怪他的意思,怎么说能认识一位当官的,于她来说并无坏处。
汤其司微微阖眸,隐瞒?
“这事你未与我提及,我定然以为你没什么兴趣知晓。”语气依旧清冷。
“别找借口!为了表达你的歉意,这顿饭得你请!”殷陶然挥舞着小拳头道。
汤其司淡淡地斜了她一眼,没有异议,“好。”
这锦绣楼看着不比天外楼小多少,只是并没有如天外楼一般可以用于集会的大雅室,所有的包厢仅用于行酒饮茶用膳,规格不大,故而格外多空置,平日总会有座。
三人来到一间雅室,便坐下点了吃食。
冯静婉自持矜贵,算不上与汤其司太过熟识,这人是殷陶然找来的,一路上都是殷陶然与其交谈。
只是今日这位男子,太过让她吃惊,她不免心生了许多好感。
冯静婉饮下一口茶,便开口攀谈起来,“汤大哥,看着年岁不小,想来已有家室了吧?”
汤其司执起茶杯的手轻顿了一下,又继续此前的动作,将茶水倒入口中,而后才答道,“还未成家。”
“不会吧,你也没人要吗?”
殷陶然大大咧咧地将话说破。
“也?”他轻嗤,“看来公主与我同病相怜。”
“才没有,我找到人了,我说的是…她。”
殷陶然极为欠揍地指着冯静婉道。
冯静婉眸光顿时染上了怨气。
“咦?你竟知道我是公主?”
殷陶然丝毫不在意冯静婉的想法,只听出了汤其司话里的不对之处,她生了些疑虑。
“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我自然也有办法知道你的身份。”
汤其司觉得这公主倒是笨,他只身一人去了边境打探她的消息,再一路搜寻,自然知道她的身份。
何况如今到了凤京,这京城里,除非是官家刻意隐瞒,否则人人都能打听到些事情。
殷陶然毕竟也是一国公主,倒也能明白其中缘由,自己的身份昨日纪无双的朋友们便都知晓了,还有宫里的侍卫来接人,想来这凤京许多人都知道了。
更莫论汤其司还是有官职的人,打听事情确实是不难。
“可你为何,愿意当我们二人的车夫,难不成早知道我的身份?”
殷陶然问出了一直没想明白的事。
汤其司唇角默默抿紧,她到现在才起疑,莫非自己当真像个车夫?
“公主记性真是不好,你我二人本就同路,路上又替你们赶跑贼盗,你非要让我当车夫,我见你们两个姑娘生得俊俏,怕再被歹人盯上,心生怜意,这才应下此事。”
勉勉强强说完这冠冕堂皇的话,汤其司又喝了一口茶,将口中的酸意冲去。
这话让两位姑娘心中生了些钦慕,觉得此人当真是个好男人。
殷陶然向来直来直去不喜遮掩,直接就将夸人的话说了出口,“没想到你竟是个绝世好男人,你这朋友我殷陶然交了,以后你无需叫我公主,唤我陶然。”
汤其司稍稍犹疑了一下。
没想到?自己看起来不像好人?
“那其司便谢过公主了。”
汤其司默默转头望向楼外,他半点没有为此感到喜悦,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怜悯地赏了他一个可以直呼她名字的殊荣,能为此欣喜的也只能是些下等平民了。
“诶!对了,你一路帮我们二人赶马又诸多照应,我只给你那些个银两怕是少了,你待我去跟皇上提提,让他赏你点东西。”
殷陶然心里对此有些惭愧,自然还是想到了要帮他谋点好处。
汤其司悠悠靠在了凭几上,不长的睫毛低垂着,足够遮掩他稍显阴骘的双眸,以及眸里的讥诮之色。
“不必了,知道你是公主后,我自去请赏了,我也不是傻子,有赏可请便不会放过,你二人无需太过介怀,护送你二人是出自本心,我们三人本就一路,即便没有酬劳,亦会对你们多加照应。”
嘴上说着体贴入微的话,脑中想的是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