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闪着嗜血的光芒,对着黑衣人一一扫去。半天,才仰天长啸:“我遭了小人的毒手了。”
“你也别心里不平,这世道就这样,谁权势大就靠谁。你堂堂正一品的官儿,油盐不进,跟着你一点儿油水都捞不着,谁还在你身上耗功夫!”李德顺笑嘻嘻地说完,举手一拍,就见身后走出一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赫然就是江府的大管家——江忠。
“江忠,本将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江世昌目呲欲裂,瞪视着江忠。
江忠被自己主子这样看着,心里也有点儿发怵,可看看身后排成扇状的黑衣人,还有摄政王亲许他的正四品实缺,他又壮起了胆子。
嘿嘿冷笑道:“江大将军,谁不知道你英勇善战,运筹帷幄啊,可这又能怎样?我求了你多少次了,想出去历练一下,你愣是不答应。人家奴才跟着主子混几年就能捞个官儿做做,可你倒好,嘴封得那么严实。真是死犟头!”
“小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我这么对你!”江世昌牙齿磨得山响,不甘地瞪着江忠,“那些护卫呢?是不是也是你下的毒?”
“大将军真是聪明,正是小的!小的也无非是为自己清清道罢了。”江忠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笑嘻嘻地说着。
李德顺此时走上前来,看了看摇摇欲坠的江世昌,阴恻恻地笑道:“江大将军,您还是投降吧,好歹还能落个囫囵尸首。”
“哼,本将一生征战沙场无数,没想到竟会死在小人手里。”说罢,扭头握了妻子的手,“兰儿,委屈你了。”
兰儿是王氏的小名儿,听了丈夫这一声深情的呼唤,王氏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李德顺身后站着的紫袍中年人似乎十分不忍,往前跨了两步,对李德顺道:“李公公,大将军一人犯罪一人当,和江夫人似乎没什么关系。她一个妇道人家,死罪还是免了吧?”
李德顺阴沉的脸上瞬间涌上了一抹笑,对那中年人笑道:“王爷说的是,这江夫人乃是官宦世家出身,断不会和江世昌一同谋反的。”言语间,似乎有为王氏开脱之意。
江世昌此时才盯着那王爷看了一眼,隐隐地,眼底有一丝感激。
可王氏听了这话,硬是冷笑道:“多谢你们的好意了,大将军若是活不成,妾也绝不会独活。可惜了不能看到你们这群畜生怎么死的。”
她如此冷冽,倒让李德顺愣了一下,良久,他才阴笑道:“王爷,人家还不领咱们的好意呢。”那王爷盯着王氏看了许久,想说什么,嘴角嗫嚅了两下,到底咽下去了。
江世昌的脸色已经黑灰一片,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身子不停地打颤,靠在王氏身上喘着粗气儿。
李德顺嘿嘿冷笑道:“江世昌,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到时候可别找咱家算账啊,咱家这也是无奈之举!”
回头对站在身后的江忠命道:“怎么?还不动手?”
江忠猛地一愣,仿佛一个喝醉了酒的人一样大了舌头,期期艾艾地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公公,要……要小的动手吗?”
“是啊,他是你主子,你反正是给他下了毒了,送佛送到西天,当然是你了。”李德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袖着手站在那儿。
江忠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来,两腿都打哆嗦,对上江世昌那双狠厉狼睛,他竟不敢提刀向前。
其他的黑衣人已经动手杀那些手无寸铁的丫头、婆子了,只听一阵砍瓜切菜般的声音响起,府里的丫头、婆子没有一个能逃掉厄运。
江世昌一双喷火的眸子紧盯着江忠,“扑”地吐出一口乌黑的血,笑声震耳欲聋,直吓得江忠腿肚子转筋。
“江忠,别那么一副怂样,让本将看不上你!”江世昌故意激将着江忠,为的就是能一举杀了他。这府里,除了他都遭了毒手,自己的女儿还没有被人发现,万一自己死了,这江忠对江府可是熟门熟路的,肯定会带人杀了妞妞的。
作为一个父亲,就算是死了也要保女儿一命!
夫妻两个对视了一眼,王氏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搀着他的手微微地发抖,知道这一次必死无疑,可是为了他们的孩子,也要放手一搏!
前有骂战的,后有催命的,江忠咬咬牙,终于不再迟疑,拿了一把雪亮的大刀高高跳起,对着江世昌砍去。
江府里以军治家,府里的男仆都是入则下人,出则军弁,身上都有两下子。这江忠光看这架势,一把大刀也是招招狠厉,招招要命!
他的招数,江世昌根本都看不到眼里,若不是身中剧毒,两招就打发了他。可此时,他举动迟缓,动一动,五脏六腑就像是错了位一样。身边还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王氏,他还不能放开手。
几招下来,江世昌已经身子摇晃,几乎快要坚持不住。江忠见此情形大喜,只要杀了江世昌,堂堂的四品实缺就要轻巧到手。反正江世昌迟早要死,死在他手里和别人手里有什么不同?
于是他又加了几分力道,手底下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滴水不漏。眼看着一刀就要砍到江世昌身上,谁知道落下去却砍在了王氏身上。
王氏惨叫一声,就扑到在地上,背上已经殷红一片。那紫袍王爷惨呼一声,扑身上前,跪在王氏身边,哭道:“兰儿,你这是何苦呢?我能保你一命的。”
“鹣鲽情深,誓不独活!”王氏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着:“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