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主卧,谢清欢神色不善地瞥了一眼虚掩的房门,心中一点儿小火星终于噌地一下点着了,成了燎原大火。这路小心也不知道是怎么伺候人的,旁边分明就是客卧,除了床比主卧略小以外,其他的摆设几乎一样,怎么就把人安顿了主卧?
这要是搁在大雍,莫名的男人睡了谢家家主的床,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风波来。照大雍寻常人家的规矩,我是杀了他好呢,还是嫁给他呢?
答案是肯定的——随便睡别人的床,就要有去见阎王的觉悟。
“行了,你歇着吧。”谢清欢摆了摆手,下巴朝主卧的方向努了努,“那里面,是谁?”
反正已经这样了,路小心觉得再如何也不会更坏了,于是豁出去坦诚道:“是七爷。”
“路子允?”谢清欢眼睛略略一眯,唇边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这人,该说他是艺高人胆大呢,还是说他缺心眼呢?
她前几天跟林天华通电话的时候,就得知路子允外出时意外失踪,整个路家,都在等着他这个主心骨回去。路子允因何受伤她并不清楚,但这人为何到了自家的地头,却偏偏闯进了她的家中,反倒让人生出点儿兴趣来。
是笃定她不会将他如何吗?这世上,固然有人秉君子之礼不乘人之危,但多的是趁你病要你命的人啊。
谢清欢寻常时候确实是不屑趁人之危的。但路子允前阵子叫人传的话,显然是瞧不起她,将她当做寻常可随意讨好的小玩物了,虽说并未放在心上,但偶尔想一想,还是忍不住手痒痒。
谢清欢伸手搭在路小心的肩上,略用了些力道,轻而易举地将她按坐在沙发上:“我去看看他。”
路小心看一眼她的神色,直觉要遭,却已经没有力气起身了,只无力地拉着她的衣角,恳求地看着她:“清姐,七爷他……”
谢清欢略垂下眼帘,看一眼额上沁出冷汗的路小心,心中微微一叹,伸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安抚地道:“放心,我不会落井下石。”
“谢谢清姐。”路小心得了保证,便撒了手,倦倦地合上眼睛。
路小心原本就年纪不大,面相又显小,苍白着脸软在沙发里,虽然合着眼睛,眼睫毛却仍在不安地抖动着,瞧着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心神耗损过巨。
谢清欢静静看她片刻,捞过一个抱枕塞在她怀里,直起腰轻手轻脚地往主卧走去。
卧室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遮住了外头还没散尽的阳光。房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谢清欢的影子被晕黄的灯光投射在墙上,看着有些单薄,却无端让人觉得安心。
房内空调温度调的适宜,路子允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神情疲倦,面色却显出一种病态的潮红,呼吸间有些滞涩,想来是伤了内里。
薄被上带着极为清淡的香气,似有若无地萦绕在鼻端,路子允半阖着眼睛,并没有睡着。谢清欢的脚步慢慢自门外传来,他的心蓦地急跳了两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谢清欢走到床边,只看了一眼,眉头就是一皱,路子允的情形不算好。她偏了偏头,慢吞吞伸出手,直奔路子允的咽喉而去。
路子允在谢清欢进门的那个瞬间,就决定装睡,不管她做什么,都当做不知道。此刻谢清欢出手,他装作熟睡,毫无疑问地处在了无还手之力的境地。
路子允这样的人,对于危险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本能,他知道谢清欢的手此刻正探向自己的咽喉,但他没有动。
耳边似乎传来了几不可闻的笑声,而后路子允觉得自己身上的薄被,正被人轻轻掀起,在腰腹处停下,对折起来,全部叠在下半身。
路子允的上衣已经被脱下来整齐地叠放在床头。谢清欢掀了薄被,见到的就是路子允精悍瘦削的身材,六块腹肌赫然在目。
谢清欢略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他左肋的一大片淤青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按了按。指尖下的身体略僵了僵,谢清欢却暗暗松了口气——确实是伤着了,应该是有些淤血。但还不算糟糕,并没有出现骨折碎裂的情况。
若是肋骨断裂倒刺入内脏,那可就麻烦了。
谢清欢的手指按在伤处的那个瞬间,路子允的心情无比纠结,若是此时睁开眼睛,那人会不会恼羞成怒呢?
谢清欢继续检视路子允的伤,他的胳膊上胡乱地缠着些绷带,有血迹在慢慢渗出,外伤方面仅这一处最为严重,其他的都是小问题。
另外就是,路子允的精神状态也不算好,虽然不像路小心那么困顿,但这几天过得约莫也很辛苦。
谢清欢在床沿上坐下,伸出两只手指搭在路子允的腕上,半晌松开手,转而去探了探路子允的额头,有些发热。整体情况还算乐观,好好休息一番,略补一补就没问题了。
谢清欢起身,看一眼状似熟睡的路子允,暗暗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替他盖好薄被,又将空调往上调了调,转身出门。
她转身的瞬间,路子允霍得睁开眼睛,神情间闪过一抹十分怪异的温柔,方才被谢清欢手指触碰过的肌肤,灼热地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那个人,当真是比任何人都要冷情,却又比任何人都要温柔。路子允轻轻一叹。
谢清欢去客房抱了条毯子出来,将路小心怀里的抱枕抽出来垫在她脑袋下面,又给她盖好毯子,起身出门去了。
房门发出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