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居家旅行兵器百搭,进可攻退可守的平底锅裹挟风雷之势直扑面门而来的时候,路小心因为连续几天高速运转的脑子还有点懵懵然,压根儿就做不出任何反应。大脑生了锈,身体本能的反应能力也一并降到了最低,眼瞅着那平底锅即将呼上自个儿的脸,伤痛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路小心自暴自弃地合上了眼睛——别毁容就好。
那人见到她似乎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竟在关键时刻收住了手,平底锅堪堪停在脸颊边。路小心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而后又睁开另一只,只见那人的脸色仍是淡淡的,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似乎在审视着,挺秀的眉微微蹙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眼神分明冷淡疏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忽近的气场,不含一丝亲近的意味,却意外地让路小心觉得无比安心。
这一次道格拉斯家的新家主在水晶宫选妃,七爷应邀前往,特意带她同行见见世面。原本这趟欧洲之行十分顺利,走了过场给足面子,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却不想事起突然,变生肘腋,欧洲道一早布了杀局,拼着跟道格拉斯家死磕,竟然豁出去了在水晶宫动了手。
那位疯子家主行事诡谲,端掉兄长查尔斯之后,整顿道格勒斯家,弹压欧洲道,动静闹得太大,情面撕开太狠,整个欧洲道人人自危,在几个大家族的牵头下,暗中联了手。
七爷对此也始料未及,局面一瞬间就发生了巨变,由风平浪静转为波澜迭起。
路小心这些年跟着路子允,也遵照路家的规矩习了武,但她长才的方向是通讯,在习武方面并没有几分天赋,身手只是半吊子,比寻常人灵活些罢了。
骤变突起,她一口气儿还没喘匀实了,就已经险象环生,被路子允硬拖着避过了七八次要命的截杀。
那一晚水晶宫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倒伏的尸体,格雷·道格勒斯也失去了踪影。
格雷生死不明,连带着七爷也不安生。不过是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遇到的大大小小的刺杀就有二十多次,人不嫌多,武器不嫌精良,十分棘手。路小心在精心制定路线的时候,心里边清楚地明镜似的——路家在欧洲道的管事里面,有人起了反心。
路小心跟着七爷辗转奔逃,带着那些杀手跟躲猫猫似的。七爷小小地磕碰了几下,被护着的路小心没受什么伤,精神却绷到了几点,吃不好又不能睡,几天下来就被逼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此刻她见了谢清欢,心神蓦地一松,立刻就有些撑不住了,腰身一软,就让地上瘫去。
谢清欢见状嘴角就是一抽:善了个哉的,这姑娘也太脆弱了吧?虽则我有心替天行道,普度个把小贼,但我根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吧?我自个儿家里边进了不那么亲近的人,还不许我吼一声了?
只不过,想归想,谢清欢还是上前一步,在路小心落地之前将人拦腰接住:“喂——”
路小心实在是累惨了,连一只小指头都不想动,恨不得就这么挂在谢清欢身上立刻睡死过去,却又强撑着将眼帘掀开一条缝,看着谢清欢有气无力地道:“清姐,你回来了?”
谢家枝繁叶茂,近的远的,谢清欢并不缺弟妹,被人这么叫一声,也没什么别扭的。但这人是路小心的话,就有些不同了,谢清欢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这姑娘也太自来熟了,真不把自个儿当外人。
谢清欢一手挽着软绵绵的路小心,一手特别威武地拿着平底锅,衬着她脸上此刻的表情,那场面瞧着颇具喜感。
在原地站了片刻,路小心仍是一副气空力尽憔悴潦倒仿佛马上就要去见佛祖的衰样。谢清欢倍觉无奈,只好任由她挂在手臂上,搀着她挪到沙发上坐了,拎着平底锅回厨房放好,走出来之后双手抱胸居高临下问道:“受伤了?”
口气很是冷淡,但实实在在是句关怀。
“没有受伤。”路小心微弱地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虚弱地道,“就是感觉特别累。”
谢清欢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也许是她口气中的冷意太过强烈,路小心霍得睁开眼,小心地打量了谢清欢一眼,见她神色冷淡却并没有恶意,才谨慎地答道:“我撬锁。”
“哦?”谢清欢眉峰一挑,略笑了笑。她方才开门进来,可没觉得这锁被人动过手脚,可见这个路小心是个中高手。
路小心被她看得万分不自在。开锁对她而言,是好些年前的手艺,到如今都有些生疏了,但谢清欢家的门锁也就比最寻常的那种稍微高档一点点,哪怕是搁在十年前,在她眼中也不够看。
所以,她基本上没花费什么功夫,就撬开了锁,且丁点儿都没有损坏。
但是吧,未经许可随意开别人家的锁到底是不厚道。谢清欢没有责备,也没有鄙夷,但隐隐约约地有些疏离,连掩饰都不屑,瞧得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谢清欢都被她气笑了,半晌才淡淡道:“非借而取谓之偷,非请而入谓之闯。我现在请你们出去的话,并不算过分吧?”
路小心疲惫地眨了眨眼睛,摇摇晃晃站起身,静默片刻,才一脸苦涩地道:“清姐……”
谢清欢生性好静,对于不请自来的人,向来没好感。但她也不是铁石心肠,也看得出路小心此刻确实是强弩之末困顿之极。她既然没有受伤,那么方才她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