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湛楠从颜府逃出之后,沿街乞讨,终于在一年后从宿阳走到了淮秋城。他入城后寻找着喻家的住处,在一处巷尾,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此时喻锦安正蹲着和一群男孩子斗蟋蟀,他斗蟋蟀从没赢过,其他孩子看他一副冤大头模样,每每都把自己身上好玩的好吃的输给他们,自然也愿意跟他一起玩。

“啊呀,我今天带的铜板都输光了。”喻锦安道。

孩童甲:“那你还有什么啊?”

喻锦安拿出腰间的荷包,里面是用漂亮彩纸包着的糖果:“糖可以吗?”

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哪见过这么漂亮精致的糖,一个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可以可以,我们不斗蟋蟀了,我们猜拳,你输了就给个糖怎么样?”这可比都斗蟋蟀快多了,而且还能保证每个人都能赢到糖。

喻锦安把糖全倒在桌上:“一个太少了,这样吧,我输了给你们五个糖。”

“五个?”孩子们都惊呆了,这城主家的傻儿子未免太蠢了吧。

颜湛楠躲在一旁看着,一年前他也是这样,穿着精致的衣服,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天只想着怎么逃课,怎么溜出去玩。他与喻锦安在幼时还一起玩过,不过小喻是跟谁都能说上话,都能一起玩的。

颜湛楠不敢上前找他搭话,自己又脏又臭,人家不一定认识自己,即使认出来了,也定不愿意接纳自己。他看见了喻锦安才发现,自己就算找到了喻家,也是不敢去敲门的。世人皆知颜家满门被灭,他颜湛楠也早就死了,若灭门仇家知道他没死,定会来杀他。

他跑进了无人的死胡同,这胡同堆满了垃圾,除了他没人会来,他抱着腿,蜷缩着。

“七郎?”

是喻锦安的声音,颜湛楠抬头看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眉间朱砂,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儿,正唤他“七郎。”

“七郎,真的是你!我刚才在巷子里看见你,还以为我认错了,太好了真的是你!”喻锦安蹲下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我刚刚不敢找你说话,是怕别人认出你。你的仇家若是发现你没死,会对你不利。走吧,我带你回家,我爹娘看见你,会很高兴的。”

已经很久没人叫他“七郎”了,原来每日都听的两字,如今听来竟如隔世,让他这个小叫花子想起了自己原是颜家老小,那个尽得父兄疼爱的颜七郎。

喻锦安见他没反应,又道:“你忘记我了吗?我是喻锦安啊,你记不记得两年前,你五哥带你来淮秋时我们见过的,当时我们还一起玩呢,你五哥撺掇我们比试,我被你打的摔了一嘴泥。”

他怎么会忘记,他总觉得喻锦安是故意输给自己的,摔倒后站起来,还笑嘻嘻:“哇,七郎你真厉害。”

此后他又打听过喻锦安的事,才知他比武从没赢过。

五哥还在只有他们二人时,笑话喻锦安:“什么城主独子,喻城主武功盖世我是承认,可他这儿子,沾着老爹的光,不过一个纨绔子弟罢了。”

颜湛楠被喻锦安抱住,惹得他眼泪止不住的流:“记得,记得的!你是锦安。”

喻锦安又笑:“太好啦,七郎你还记得我,我好高兴啊,我们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颜湛楠此后再回想此事,也都赞叹,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喻锦安心思之细密。颜湛楠当时觉得他不过是在安慰自己,才会说‘要当一辈子好朋友’这话,可此后岁月,他也深刻体会到了,喻锦安此人行事的面面俱到。

此后颜湛楠以流浪儿的身份被喻府收留,拜入道宗曲仙师门下,道号青云子。

再观丹煦这边,又是一年武斗比试,她已经十三岁了,从十岁以来,她也以一号的身份接受了不少任务,每次也都是杀人夺物之类的事情,她每回杀人都会想到飞廉,她杀一人,杀五人,杀十人,都会愧疚难当,夜不能寐,而飞廉得到的任务则是灭门,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大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做这件事的?大哥是凶手,而自己则是促成此事的帮手。

此回武斗比试,她与思佳约定要一起出去。

武斗比试十分简单,抽签配组,两两互斗,直到剩下最后十六人,她和田思佳运气很好,都没抽中彼此,两人皆进入十六人行列。

明日她们就可以离开地牢了。

田思佳很兴奋:“出去之后,我就有机会去找爹娘了!”

她畅想着出去之后的情景,赖着丹煦说了一整晚的话。

第二日,他们十六人被带离了地牢。

来到一处密林之中,屠元军看着他们一脸怪笑:“怎么,以为赢了武斗很本事了?”

他打量着丹煦:“臭丫头,我还以为你跟飞廉似的要赖在我这到十五岁呢,挺能耐啊,这回我倒要看看你的命是不是还这么大!”

随即他向众人宣布:“七天后我会再来,接走活着的那一人。如果有两个以上的人活着,那……就都别活了。”

说完,屠元军带着手下离开了,留下了他们十六人。

相杀游戏,只有一个人能活。

丹煦自嘲,她早该想到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十六人各自分散,有的站着有的坐着,谁都没开始行动。

丹煦和田思佳并排站着,她看向田思佳,田思佳低着头,双拳紧握。她们两人无法一起出去,她们两人要死一个。

十六人中的一个男孩子首先站起道:“我去看看四周情况,也许有出口,大家可以一起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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