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转眼即逝,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浅眠的万尚志忽然被一阵隐隐的地动惊醒。他屏息不动,凝神听着声音,四周静谧无声,除却邵天宜在熟睡时的深呼吸声。但万尚志却莫名感受到一股无名的压力笼罩下来,耳间陡然幻听一般响起马群隆隆践踏大地,万马奔腾的景象。
一想到这里,万尚志顿时清醒了。算算日子,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陈国大军,到了。
又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感受着愈发强烈的震感且在持续接近,终于,在某一刻震动突然在一瞬间完全消失,万尚志从床上坐起身。
“陈军来了。”邵天宜喑哑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梦中初醒的朦胧。
万尚志也不看他,穿好鞋子下了床,整理一下衣服上不平的褶皱,“估计是到城门口了,隔着这么远我都能听到那处的欢迎声。”
“你要做什么去?”邵天宜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将自己收拾的板板整整,抿了抿唇,掀开身上的薄毯,塔拉着鞋子缓缓穿上。
万尚志回头瞅了他一眼,淡淡道:“凭你我的身份能做什么,就是去看看陈军接受横海郡城的入城仪式罢了。你去不去?”
邵天宜穿鞋的动作一顿,尔后继续了穿鞋的动作:“去。”
万尚志去厨房里打了些水,洗净了手脸,出门在外,总是要保证脸面干净的。也没叫郝明月和费尹他们,昨儿夜里吃过饭,那俩醉鬼便被费文华挨个搬回各自的屋子里去了,如今才不过卯时,约么也没起床呢。
两人收拾整齐,下到一楼,穿过几条走廊到达协会门口,天空虽是蒙蒙亮但还带着些光明之前的暗沉。协会门口的士兵竟然还在,不过值了一天的班似乎极其疲惫,两人正倚靠在协会门口的柱子上,耸搭个头糊涂地睡着,时不时发出一声呼噜。
万尚志躲在大堂的阴暗处细瞅了两眼,确定那俩士兵睡的正熟,这才挥了挥手,做间谍一般的带着邵天宜轻手轻脚地从协会门口走出。方出了门口,两人摸着黑辨别了一下道路,便往城门那条大路而去,协会逐渐被两人落在身后的黑暗当中。
走了两条街,万尚志忽然停住脚步,皱眉道:“不对。”
邵天宜也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提出问题。
万尚志一挑眉,问道:“咱们从横川而来,所以进门走的是南门。但是陈军是从陈郑边境而来,所以入城进的应该是东门,对吧?我们走错了。”
邵天宜面无表情地向左一转,提步便走。
“天宜兄,”万尚志在后边招呼他:“那条小路是进一条胡同的,应该是死路,要想去东城门,咱们还是绕过这条长街从前面那个路口走吧。”
东城门。
李延寿一身素色衣袍将他裹的严严实实,眉目间的皱纹层层,如同树的年轮一般。他站在城门前,身后跟着一应横海郡城剩余的官吏,这些官员已为他收服且愿意为陈人做事,这才苟且留下了一条性命,皆未着郑国官服,而是各自准备了一套喜庆色彩的衣裳跟在李延寿身后等待迎接陈军的到来。
至于那些不肯降陈,亦或是持剑要替郑国铲除奸贼的官吏们,早在几日前便再没人知晓他们的去向,且再前日里便发现这些官员的府邸似乎遭受匪徒劫掠,阖府无一生者。
远处大军乌压压如同黑云一般迅速靠近,奔至近前百丈处忽而听闻一声乌然雄壮的号角声成曲调的响起,那奔腾的骑兵队伍突然缓速下来,逐渐以小跑的速度向郡城而来,再到不足十丈之时,号角再次响起,骑兵队伍止住了小跑的速度停在了原地,前方一骑兵身后插着两幅飘扬战旗奔到李延寿身前。
骑兵身后挂着的两旗一幅书绣着大陈卫伍左将军黄于越,另一幅绣着大陈镇西兵马大元帅成化。兴许是这两面大旗以及身后十余万大军给的他傲气,又或许是瞧不上面前背主叛国的耄耋老人,他脸上一副倨傲之色,偏头仅是拱了拱手,命令一般说道:“左将军大军已至,哪个是李延寿,还不上前拜接?”
李延寿站在最前方,且其余人等的站位皆围绕着他,隐隐以他为尊,这骑兵出此言,分明是故意无视。
李延寿眼里闪过一抹情绪,他低头拱手还礼:“在下横海郡守李延寿,特携横海郡城大小一应官吏前来迎接大将军的到来,这便上前拜接。”
说完,他放下手低着头便向前走,身后那一帮子数十名的官吏也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的步伐。
“慢着。”那骑兵突然叫停,指着他身后那些个官吏说道:“左将军岂是谁都能拜见的,那些个芝麻小官就不要上前了,耽误了时间也污了我家将军的眼。”
这个世界上无论在哪里,犯了任何让人指着脸唾骂的罪过都敌不过一个罪名最让人厌恶、痛恨、瞧不上并连与之交流都会引以为耻。
叛国。
黄于越治军很是严明,这点源于他父亲自幼铁一般纪律的教导,是以他的麾下是陈国最精锐的部队之一,也是继他父亲意志报国投军后,着手重建的大陈传说中的精锐——太阿军。
骑兵为自己是个陈国人而骄傲,所以他也愿意为了大陈付出一生,哪怕身埋疆土,也要以魂佑故国,他是个极为优秀的士兵,是以被黄于越选拔出来走到了如今的位置,感激于黄于越的恩情,他一直都严格要求自己,让自己和黄于越提起的几十年前的太阿军人形象紧紧相贴。
他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