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和你们说这些干嘛呢。”小哥紧忙自嘲起来,似乎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懊恼,“你们千万别把我这些话放在心里,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如今郡城的情形,任谁都知道这一番话若是传扬出去会给他带来何等的后果,万尚志二人不是闲的没事干的那种人,更是根本不会向李延寿打小报告,但他俩自然知晓这位小哥在忌惮什么。万尚志宽慰道:“小哥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传第四人之耳,我兄弟俩不是多事的人。”
小哥抹掉鼻间陡然冒出的汗珠,愣愣的点点头。
万尚志看了邵天宜一眼,“既然周会长不在,我们先走吧。”
“嗯。”
二人转身离去,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那小哥的声音:“等等。”
两人一顿,万尚志回过头,看见小哥在身后捏紧了那一叠公文,心里十分紧张的样子。
“你,若是你们信得过我,想和会长说什么,可以先告诉我。会长大人不在协会的这些日子,我负责传递协会内往来的公文于郡守府给会长大人审阅,审阅过后做完了批改意见再拿回来,所以我是有很多机会接触到会长大人的。”说着,他紧张地眼神左右飘忽不定,“我的意思是,你们要是有急事,我可以替你们和会长大人说。但是要是不着急,等上几天也能见到会长大人的,就是说……”
他说着说着,似乎十分慌张,以至于回身,手握上门把手,顺势要推开门避开两人。
万尚志一楞,随即笑了笑,“别那么着急,我们相信你。”然后一把拉住了小哥,将他拽回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哥着急猛然地叫出来,却在下一瞬察觉出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然后更加紧张、慌乱地喃喃道:“我是说,是说……”
“好了。”万尚志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微笑道:“那就麻烦你帮我们和周会长说一下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给我们安排的那几间房实在是太舒适了,我们想和周会长当面表示一下感谢,另外就是,哈哈,屋子里有两个酒疯子,那几十坛酒嘛不太够,所以嘛……”
说着,万尚志似乎不好意思般地抿嘴笑了笑,眼睛也笑的眯了起来,“所以嘛,想再要一些,不知道还有没有酒水的库存?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额。”小哥显然地一怔,随即在万尚志的追问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答道:“还有,可以。”
“那太好了了。”万尚志笑着,伸出手臂揽住小哥的肩膀,装作神情不自然地问道:“对了,那个收不收钱啊?要是收钱的话,就算了吧。”
小哥解释道:“入住贵宾间的人,皆可以在条件范围内满足他们所需,因为凡是入住贵宾间的人,无不是厨艺界之中的翘楚。酒水这种东西也不贵,协会仓库里还有很多,您要是想要,我稍后遣人帮你送到房间里?”
万尚志点点头,“那就多谢了,送到蛋煎豆腐房里面。”
说完,又拍了拍他的肩头,看了眼邵天宜:“咱们走吧。”便抬步追上邵天宜,同他离去。
小哥看着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默默地打开会长办公间的门,走到办公桌前,将手里的公文整齐地摆放在桌案的一角,用镇尺镇住。随即他在桌案面前呆站了半晌,忽而绕过桌案,走到桌子后边的椅子旁站定了。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小小油灯燃着火苗,发出的微弱红光照满整个房间,但有些边缘角落或是物体遮挡的地方仍处于黑暗之中。
小哥的手摸了摸椅子的靠背,随即拉开椅子,抬腿从桌椅间隙之间挤进去。
“你骗他。”邵天宜缓缓说,语气坚定。
“是啊,我骗他了,可那不是他骗我们在先吗。”万尚志摸了一把下巴上偏软的胡须,这些日子不处理已经渐渐长长了,是该找个空闲刮一刮。
“你认为他是李延寿的人?”
“嗯。”万尚志淡淡道:“我听他的声音很熟。”
邵天宜停下脚步,侧着身子看向他,“什么意思?”
万尚志咬咬下嘴唇,随后啧了一声松开了牙齿,他一挑眉,说道:“有次,好像是正赛比赛之前,我在外面听到有两个人议论本该发给厨师协会的钱,被李延寿给贪污了。”
“你是说,刚才那人是其中之一,他替李延寿打掩护了吗?”邵天宜思考着问道,一边注意着长廊前后有无人接近。
“没有,实际上,具体的他们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那人说了一句‘什么’,没等他说下一句呢,便被提出这个话题的那人给拽走了。”万尚志说道:“但是那时,我确信有人盯上了我,或者说,是那条廊道里所有小房间当中的参赛者。这是多年危机当中历练出的一种直觉,不要说你不相信,因为我知道你也又这种直觉。”
邵天宜舔着后槽牙,默默地思索了几秒,忽然说道:“那周柏秦兴许会为陈人重用,古叔他们有救了。”
“这话怎么说?”万尚志问道。
“当年御厨那件事,皇帝处死了周柏秦的父亲,凉了他的心以至于他跑到横海这种偏远的郡城里面,一呆就是二十多年,断绝了自己原本大好的前途。这样任谁看,周柏秦都是同大郑皇帝势不两立的吧?而陈人若想收服整个郡城,避免民乱,自然是要和当地德高望重之人处理好关系,然后给予此人尊重、高官与厚禄,做给百姓们看看,当陈国的子民是比当做郑国子民要好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