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好男儿生于一世,若无勇气向前只会避免灾祸畏缩一隅,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活着,不就是为了争那么一口气吗!”鹤依浓敲桌说道,言中似乎意有所指,声音不低并未避讳着远处的几桌人,“当年他们都不敢出声,唯独我敢,他们全怕祸及家门,我便脱离了鹤家,孑然一人再无什么畏惧!可后来,”鹤依浓扫了一眼一脸呆傻的郝明月,叹息一声,说道:“这人一旦有了软肋,浑身本领便再无法尽力使出,总是想留着几分力气去保护这块软肋,便心生了退却之意,而一旦有了这退却之意,便再不是从前那个自己了。”
万尚志目光闪烁,轻轻一点头,“多谢鹤叔指点,侄儿记下了。”
鹤依浓坐直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万尚志,问道:“从前只怕你们误会于我,是以一直不敢问,如今也将共经生死了,可否向我透露一二,你是晁氏哪一系的孩子?要以雪冤复仇为目的,还是要出师有名更好,若是那几房嫡系便最好了,同晁叔亲近些更有话语权,能有不少获益。若是非是嫡系那几脉……唉,毕竟当年事发突然,消息还没传到横川皇帝灭族的命令便下达了,将晁氏一整个族地都给包围住,嫡系子孙都住在族地中央,哪里还有什么逃脱的可能,是我奢求过甚了。”又叹道:“摊上这样祸事,这些年来你还能成长到这般优秀,定然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可怜你了。”
万尚志抿抿唇,正要说些什么,忽而看到对侧邵天宜沉沉的目光,他再而抿紧了嘴。
鹤依浓自是看出了他这番情绪变化,扭过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邵天宜,见后者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复而淡淡地说道:“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我也都彻底摊牌交底儿了,我知晓你是晁家人,我愿意帮晁家也是帮你,为了我们共同的目的为晁家以及当年在那场冤案中丧生的人们平反,你为何还不信我呢?如若我真是谁谁派来调查你们的,我早便可以抓捕你们了吧,何至于和你们谈这些个事。我不知道你所属何系脉这件事有什么好隐藏的,我想知道,不过是想要帮你,替你和元崧叔叔牵扯上些关系,你为他发言也身正影直。莫非这个中有些什么别的事,是你不敢说也不能说,所以才再三地推拒?难道,你的身份是王旺和白将行那俩老头伪造的,其实你什么都不是?能不能给我个准话。”
“鹤依浓不是个好东西,你不能接触他。”白将行语气强硬,双手交叉杵在桌子上说道。
“鹤依浓所言所语的确是真的,我自幼在新京城长大,邵家亦是当年乱事的受害者,我自己亲眼见过鹤叔当年跪在宫门口的场景。”邵天宜冷冷道。
“今日里他帮了你,你便觉得他没有问题,万尚志,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天真?”寒风中,邵天宜的袍子被吹的呼呼作响,他偏转眼看着他质问道。
模糊的记忆、清晰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是听从别人说的,万尚志无法在其中找到真相。王旺、白将行当年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真相?如果鹤依浓真的是个好人,他们为什么要拦着他同自己接触,真的只是单纯的怕鹤依浓冲动之下揪着他去皇宫前送死吗。
鹤依浓当真在宫门口跪了那么久,他帮忙照料着御膳房里面叔叔的孩子长大,他面容真诚语句恳切,他当真是个坏人吗?他提醒自己今日决赛中会有大事发生,要自己去寻个安全的地方,若真是皇帝爪牙,他不是见得自己死了才会高兴吗,毕竟只有自己死了,他的主子就再无什么威胁,从此高枕无忧。
可他这样在乎自己的身份,刨根问底的探求,到底在介意什么。
鹤依浓凝神,他似乎察觉了万尚志的内心,缓缓说道:“我所在意的,不过是真相罢了,如果要用谎言来换取真相,虽然不得不为,但我心难安。所以我要一个准话。”
“是。”在鹤依浓话音落下的下一刻,万尚志的话语紧跟而出:“你所担心的都不必担心,因为天下间再没比我和晁元崧关系更近的人了。”
鹤依浓瞳孔一缩,屏息以待万尚志后话。
“家父正是晁元崧。”万尚志低声而坚定的说道。
“怎么可能……!”鹤依浓不可置信地低吼出声。
“元崧叔叔没有孩子,当年他告假回乡成亲后便回了新京城,随后便是晁氏灭门惨案,从未听说元崧叔叔有过子嗣。”生怕自己的声音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鹤依浓警惕地放低了声音。
邵天宜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松懈下来,爬支在桌子上,和郝明月做同样的动作,杵着脑袋看其余二人谈话。
“当年我父离去后不久,我母亲便查出有了身孕,打算待我出生后便将我母子接到新京城去,一齐居住。”万尚志淡淡讲起往事,眉目之间难免露出几分寂寞,“怎知滔天大祸降下,母亲生产我那日,有人遣派信使提前告诉了祖母,家父毒害公主、皇帝已下令灭杀晁氏满门。祖母思虑万千,抱着刚出生还没去官府报备公碟的我便送到了庙里,交由大和尚们养育长大,直到我及冠之际才将往事告知,要我自己选以后的路。”
鹤依浓默默回忆了一番,恍然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我后来听说过,事发数月前,晁叔叔曾掏出多年积蓄在城东买了处宅子,说是要接夫人过来。这事还是后来李家叔叔告诉我的,每每想到不免泪流,晁叔叔说此话的时候,一定脑海里都是和婶婶琴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