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最优的办法便是放弃王寨,牺牲小部分而保护大部分的利益。”莫耐尔说道。
帐中将领面面相觑,还有人不死心想反驳,却听莫耐尔又开了口。
莫耐尔勾起一抹略带讽意的笑容,开口道:“王庭内存了金国最为富裕的财产,诸位家族嫡系、旁支应当都迁入王庭了吧?
那不过只是家宅被毁罢了,又无甚人的伤亡,最多失点小财,再者他们不过十几万人,也抬不走什么宝贝,若敢取太多财物,我们发兵追击便好。——毕竟卫建宁大军深入,不得补给、不得休息,凭的只是一股子劲头,我们避战,他自散了劲头力气竭弱,此刻我等进可追击、退可修养生息。”
些许将领听了他这一番解释,不由连连点头称妙。可另有些将领却是脸色不好,细细一看,竟都是些大家族的子弟。
莫耐尔见着没人说话,不由笑道:“怎么,看不上王庭内的财产?”眼中含着丝丝缕缕地寒意。
“不敢。”
帐中再无人否决,莫耐尔淡淡地又吩咐了几句行动及注意事项,眼睛却一直落在身前的万尚志身上。
待一切吩咐好,莫耐尔向后仰了仰,舒展一久坐后身子的疲惫,“好了,都退下各自行事吧。记住,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
将军们陆续退出,些许人聚堆小声谈话地走出,待众将全部离去,莫耐尔猛地往后一躺,看着黄白色的帐子顶发呆。
“你为什么不发言。”半晌,莫耐尔突然说了一句。
万尚志闻言动了,他本直直地跪坐着,此刻也屁股沾了腿懒坐着,一边扭了扭脖子,却牵扯到了右肩的筋肉疼的一瞬全身发僵。
莫耐尔嗤嗤笑了,不过很快他又沉静下来,神色淡淡的。
万尚志小心着胳膊转过身,看着躺在毯子上的莫耐尔,顿了顿:“我知你为何不让邵天宜进帐,而我又与天宜兄为兄弟,皆是郑人,又怎会在你们的军事会议上指点江山呢。”
莫耐尔不说话。
万尚志低眸,“待你这事情终结,我便带天宜兄回郑国,替你为陛下传言。”
“你可以直面郑皇?”莫耐尔忽然问道,他偏过头目光正巧能看到万尚志低垂的眉眼。
万尚志静默,亦抬眼同后者对视,“可。”
莫耐尔叹息一声,“你骗了我。”
万尚志小声说道:“我告诉过你……我有些事情瞒着你。”
“瞒着就是瞒着,”莫耐尔起身,眸色认真:“骗就是骗。”
万尚志闭了嘴,不再辩解。他的确隐瞒了自己忠勇侯徒弟的身份,并编造了一个假的身世。
莫耐尔怅然道:“好了,看在往日。本王便放了你同邵天宜,只是往后再莫往来金国了,再见本王当毫不留情。”
万尚志这才反应过来,猛地说道:“你认为我们在为郑国做事?你以为卫建宁是我们引来的?”
莫耐尔不看他,也不说话。
万尚志气笑了,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半天才缓过来。
“你知道,我这义兄曾经是郑国的死忠,他发誓要消灭金人,可是前些日子我在兀阿术那第一次见到他,便感觉到他变了,他现在一心为金国做事!”万尚志说道:“原来我想错了,我以为你想收兀阿术军权,所以连带着他的死忠邵天宜也要防着,没想到却是因为你以为是我们两个报的信?”
莫耐尔顿了顿,瞟了一眼万尚志,“你那乌鸦。”
他话语简短,但却让万尚志有些憋闷。
“没错,训练乌鸦一开始有让他们帮我传信的意思,可并不是向卫建宁,只是简单地防患于未然罢了。你得知道,乌鸦可不能天生便知道郑军所在处,它们是金境内的乌鸦,艾木浑、古布东皆可作证。”万尚志有些心虚,他早前的确想训练乌鸦,替郑军传递些金国的小情报。
莫耐尔并未给予回应,而是淡淡道:“罢了,无论如何都是过去——你们尽快离开金国吧。你们是郑人,在这儿等卫建宁顺你们回去也好、自己牵马奔回去也罢。”
“只恐他不愿走。”万尚志道。
万尚志叹息,他知道莫耐尔心意已决,正想着罢了,好好思量如何劝说邵天宜离去吧。却脑子一动,忽然想到一个人,以及劝说邵天宜离去的方案,“你们方才谈论,兀阿术重伤?他人在哪,既你嫌弃他碍事,我可否补上一刀。”
既然邵天宜追随兀阿术,那兀阿术死了他便无了效忠对象,不便可跟着自己回郑国了。更何况,兀阿术是自己的死生大敌,看着方才会议上莫耐尔不在意的样子,他便动了些小心思。
莫耐尔看着他,眼中浮着莫名情绪,“他不成活了,你也算大仇得报,了却一桩心事。”
“什么?”万尚志愕然:“不成,我曾立誓要亲手斩下他的头颅,祭奠亡兄亡友,他怎得就这样便宜地死了。”
莫耐尔平淡道:“他还没死,不过也快了。只是让你斩下他的头颅恐怕不行,你与本王交好,他死于伤病还好,若死于你的刺杀。”
莫耐尔停口不语了,但万尚志知道结果。
万尚志拧紧了双拳,闭着眼睛牙齿用力咬紧,良久,他终于长叹一声:“我知道了,时辰快到了,你也收拾收拾走吧。我和义兄便留在这里,等待卫建宁大军。”
总归兀阿术必死,自己再劝说几句叫邵天宜死了心,跟着自己回郑国。
身子晃动地站了起来,朝帐外走去,掀开帐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