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德道:“陛下唯才是举,自是明君之典范。只是魏御史曾为宰相,我想问一下魏御史,何谓理国之要?”
魏元忠笑道:“理国之要,在文与武耳!”
李昭德问道:“如今在陛下的治理下,文治武功,空前之盛,魏御史可说得再详细么?”
魏元忠道:“不然,如今谈论起文章,则专以文辞华赡为首,从不过问经论;谈论起武事,则以骑射为先,也不追求方略。而我认为选将就应当以智略为本,勇力为末。”
李昭德笑道:“空谈智略,只怕是如赵括般纸上谈兵吧。”
魏元忠道:“不然,兵者诡道也,若无智略,但凭勇力,只是一人敌,非万人敌也。”
李昭德问道:“何为万人敌?”
魏元忠道:“朝廷用人唯才,同功同赏,同罪同罚,战略得当,赏罚能行,则无往而不利,是为万人敌也!”
李昭德又问道:“如今府库存粮不如,无有粮草,灾民不得赈济,大军不得前行,该当如何?”
魏元忠道:“如今只有部分地区新麦被淹,其他地方则照常丰收,朝廷可出资籴入北方新麦,然后在两淮地区平价粜出,两淮地区势必粮价暴涨,势必来买官粮,朝廷既可缓解灾情。于此同时可以在江南地区,以朝廷的名义征粮,凡自愿将粮食上缴给官府的,可以酌情减免下年的税收,有朝廷文书与名册登记,不失信于民,百姓得到实惠,自会用粮食来换取赋税的减轻。军粮旬日便可筹集,待得平定叛乱,就算来年少了些税收,府库已然会有盈余。”
李昭德没想到他多日来困扰的问题,魏元忠随口便说出解决方案,当下抚掌赞道:“魏元忠果然是文韬武略,恐怕这满朝文武,入可为周公、召公,出可为方叔、召虎者,唯有魏元忠一人而已。”
武则天笑道:“既然宰相大人也认为魏元忠之策可行,那么就按照魏元忠之言办理。”
退朝之后,魏元忠便带着几千人马南下,沿途派斥候查探李孝逸大军的动向,得知李孝逸的大军在皖北地区,被大水所阻,裹足难行,并未到达江南,与叛军勾结。于是便急速行军,在两日内,终于到达了李孝逸的军营。
此时豫南安乐镇一带的山洪已退,残月、晓风等女子也正向扬州方向而来。
魏元忠到了李孝逸的军营,得知了大军的实际情况,李孝逸得知朝廷派监军魏元忠到此,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刚开始还想隐瞒,但魏元忠在沿途查看大军车辙的痕迹,便得知大军军粮不多,刚来到李孝逸的军营,先不急着去见李孝逸,便直奔粮草营而去。
李孝逸见再也隐瞒不下去,只得对监军魏元忠和盘托出,将事情的本末始终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然后对魏元忠说道:“魏监军两度为相,足智多谋,筹集军粮,对于魏监军来说,应该是小事一桩吧?还请魏监军见教,眼下该当如何是好?”
魏元忠不悦道:“这个问题我早想好了,为今之计,只有急速南下,江南地区为天下之粮仓,到了江南才有办法筹集到军粮。”
李孝逸道:“可是大水阻路,无法行军,该当如何呢?”
魏元忠道:“李将军之前不是为朝廷训练过水师么?怎么反倒被水阻路,就没有办法了?”
李孝逸道:“可是这些将士,多半是守卫边疆的士兵,原来的水师部下,也很少。没有多少会凫水的,能操舟的也很少。再说此处也无舟楫可渡过这大水啊。”
魏元忠道:“这个容易,离此地不远的山上有一大片竹林,将军可命将士们砍伐青竹,制成竹筏,每几个竹筏之间以绳索相连,这样就成了一条大船,然后教会士兵如何划船操舟,控制方向。这样无论是人或马,连军粮及武器装备也可渡水而过。”
李孝逸道:“监军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原来监军是从赤壁之战时,曹操用铁索将大船相连的办法得到启发,不过此处更无叛军,那么火烧赤壁,就不可能了。少了这层忧虑,这计谋确实是上策中的上策。”
魏元忠笑道:“正是这个道理。事不宜迟,将军还是快些命令士兵砍竹制筏吧。”
李孝逸笑道:“那好,监军就在军营休息,这种辛苦事还是由我代劳吧。”说着便与马敬臣等人带着数万士兵去竹林砍伐青竹,然后制成竹筏。
李孝逸曾经是水师将领,制成的竹筏,坚固结实,非常实用,竹筏与竹筏之间用绳索竹条相连,又考虑到此时正值初冬,吹着北风,大军向南而行,为了加速竹筏的运行,还在主筏上设置了一根竹桅,然后派人到附近城镇收集粗布,制成船帆,利用风向,减少人力的同时,也防止竹筏顺水漂流。这些都是他当水师将领时的经验,自然得心应手,就算是魏元忠也恐怕不如他。
人多力量大,几千个大竹筏,不到半日,便已制作完成,于是便命令大军登上竹筏,向南划行。
在竹筏上,李孝逸还是担心大军军粮的事情,于是向魏元忠问道:“魏监军,你说到了江南便能筹集到粮食,到底是从叛军手中夺取,还是有其他好的计谋呢?”
魏元忠笑道:“大军千里奔袭,舟车劳顿,赶到江南时已是师老兵疲,如何能战?再说就算是攻城掠地,也需要时间,叛军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要想旦夕之间攻下某个城池,然后再补充军粮,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攻城战打得时间太长,我军仅存的军粮也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