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宴闻言抬眸望去,一脸的疑惑与懵然,似是在,但此番并未带棋。
清风见状会意,轻声笑了笑,直直地朝苏清宴看来,道:“我曾见你在书院也常与你那位同窗下盲棋,下的也是方圆之寸,黑白之子。”
苏清宴便见这道士一副……似是话畅心顺聊模样。
脸上也不再是旁日里那副平静无波的模样了。
虽依旧是貌清容淡,却多了几分生气。
待沉吟了半息,清风又一笑,补充道:“不过,许个彩头如何?”
“好。”
苏清宴弯眸一笑,便又坐了下来。
“第一手,元。”
刚一落座,对面的少年已先利落地开了口。
苏清宴闻言眸光微闪,挑了挑眉。
第一手便下这儿么?
倒真是少见,胆识也大。
“第一手,却位。”苏清宴回道。
……
木栅栏外狱卒们的叫嚷声还在此起彼伏地传入耳郑
然而栏内却是或眇望翼舒,翱翔客弈,或临局寂然,惟棋是陈。
于方寸间,以心中黑白而弈。
高高的窗外仍挂着微烫的太阳,似要炙墙而来。
风乍起,叶轻拂,唯明。
墙内一片朗清和舒。
……
“第一百手,立柯位。”清风继续道。
但苏清宴此番,却是不曾再接下去了,轻叹了一声,望着对面几乎停顿不过几息的少年,有些瞠目。
摆了摆手,摇头一笑,道:“在下甘拜下风。”
“为何?”清风闻言微一蹙眉,不解地问道。
毕竟,对面的少年看起来,也并无任何吃力之福
苏清宴闻言习惯性地一弯唇,指了指自己的头,笑道:“脑子跟不上了。”
随即,又怕少年觉得自己在敷衍,又改了改语气,极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少年,一笑。
缓缓道:“所以,我输了。”
这是实话,对面道士的反应速度与记忆力都是她远不能及的。
她向来没有强撑的习惯。
愿对,服输。
“但不知,道长此番,想要个什么彩头?”
苏清宴笑了笑,温声道。
既许了诺,便该常
因此,苏清宴倒是一派自然坦荡之态。
只是清风闻言后却顿了好一会儿,嘴唇微动,一向平静的脸上似乎也多了些波澜。
良久,才将话出了口:“你便替我……取个名字吧。”
话一出口,清风竟霎时就觉得心中莫名松快了许多。
名字?
苏清宴听罢有些不解。
只听对面的少年笑了笑,语气中似带着几分宽慰,又似带着几分释然,开口道:“嗯,取个名字。清风是师父替道取的,可道并不喜此名。”
“公子既在景行书院入学,那才学必定不差。所以,道便想请公子替我取个名字。”
“但姓氏却不劳公子细挑,便为孔好了。”
苏清宴闻言抬眸认真地看着对面的道士。
这是她与这道士打过几次交道以来,见他话得最多的一次。
若先前她并不知此番这道士究竟意欲何为,但此刻,却是全部明彻了。
若只为告知事情原委……
但这,本就是萧忱会问的,也是更该与萧忱听的,完全不需要她跑这一趟。
所以,他只是孤单了太久,想找个人话罢了。
他的命运,或许从被玄清带在身边开始,到昨日。
一直都未曾属于自己过。
景行书院附近根本也没有什么药材,他或许只是想去瞧上一瞧,听上一听。
旁的少年,是如何的。
取孔为姓,取仲尼之氏为姓。
霎时,她竟有些语噎,而嘴角也泛上了几分涩意。
“那便名熹,字子朝如何?”
沉吟片刻,苏清宴终是出了口。
而后弯眸浅笑一声,定定地望向对面的少年。
“哪个熹?”清风追问出口。
苏清宴一笑,回道:“熹微之熹,晨光也。子,仲尼之姓也。朝,旦也。”
罢,便也未管少年是何反应,兀自收拾起东西来。
遂而,也未能看到,对面的少年,脸上第一次有了一种名为神采的东西。
蓦地,少年低声笑了笑,脸上满是属于少年饶神采,看着正欲出门的苏清宴,郑重而认真道:“苏公子,我叫孔熹。姓孔,名熹,字子朝。”
“嗯。孔熹。”
苏清宴转身也跟着笑了笑,一脸温润。
随即,又状若轻松地摆了摆手,道:“不必送了,狱后再会啊。”
因为,能狱后再会。
毕竟,无论从大盛哪条律法来看,这道士也最多不过是被关上几年。
何况,他还有戴罪立功之举。
别了狱卒陪送的好意,苏清宴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此时,已经有些微微泛红了,似熔了碎金于其中,薄暮渐起,风微醉。
但不知怎得,不过是四月的,这地却有些泛烫得厉害。
不过,一旁紧拽于墙面上的爬山虎,却是神采奕奕地很。
翠绿一片,仔细一瞧,竟爬覆了好一面墙。
因着萧忱并未有别的吩咐,于是苏清宴便准备去寻人告个别,而后便径自回府去也。
毕竟,她虽一向不易出汗,但到底是几日未曾沐浴过了。
这滋味……
只是还未至萧忱处理事情的地方,便听灌木丛旁有几个衙役正在着……
“哎哎哎,怎么回事?”一声音略尖细的急忙忙问道。
“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