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叫骂声连天,邓氏轻蔑一回首,不过是些疯疯癫癫的废妃,她怀抱婴儿,步上轿辇,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此生此世,她再也不想来了。

一路上经过无数恢弘的殿宇,虽短短数月,于她却像是隔了万年,还好,四处都还一如往昔,婴孩在怀里哭得涨红了脸,邓氏轻呼道,“快把四周的轿帘都放下来,孩子怕风!”

轿帘落毕,她急急扒开胸前的衣裳,将孩子的头对了上去,孩子只贪婪的吮了几口,她就强行的把他抱开了,孩子的的小嘴还在四下找吃的,小小的头左右晃动,她狠了狠心,把自己的食指尖塞了进去,初生的婴孩力道很大,她咬牙隐忍着。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轿辇也缓缓停住,“夫人万安。”

邓氏一惊,脱口而出,“难道是姜夫人?”

侍女从外面掀起帘子,轻声道,“姑娘,姜夫人已在数月前患病,送去了西山疗养,来的是柳夫人!”

顺着帘子被掀开的缝隙望出去,外面的人跪了一地,她刚要起身,忽然想起了什么,看看怀中的婴儿,她淡淡一笑,复又坐了回去,扬声道,“夫人万安,外面风大,恕我不能出来跪拜,孩子最是怕风了。”

柳夫人眉毛一挑,踱着步子走到轿旁,猛地一掀,邓氏抱着孩子吓得一惊,“你!你要做什么?”她紧紧抱注子,身子不由自主往后缩。

柳夫人轻蔑一笑,“真是难成大器,这就把你吓着了,本宫还以为你有了孩子,人也跟着趾高气扬起来,没想到还是一副幸子气。”

“呼”的一声,帘子被放了下来,邓氏平呼了一口气,只听柳夫人的脚步并未走远,在外面懒懒道,“你仗着有了孩子,就不出来向本宫行礼了,还真是冷宫待的久了,连礼数都忘了,啊,看你那孩子面黄肌瘦的,你可得好生的养着了,别哪天真的死了,你连个仰仗都没了,还哪有资本像今天这样傲慢呢?”

邓氏气的手脚发抖,心中炸火,“夫人居然这样咒我的孩子,可知道他也是梁王的孩子,夫人这样嫉妒,这样诅咒,就不怕梁王怪罪吗?”

外面传来一阵冷笑,让她瑟瑟发抖,只见柳夫人复又掀起了帘子一角,轻轻探进头来,一脸无辜道,“不是本宫诅咒你,实在是为你捏一把冷汗,看你可怜巴巴的,还是想好意提醒你一句,姜氏被梁王处死了,你之前陷害她把你拖下了床,你如今生下了孩子,又走出冷宫,晚上睡觉可要小心了。”

邓氏悚然一怔,“夫人!我行得正,坐得端,对鬼神之事更是不信的,夫人不用这样吓我,夫人要是没事,那我就告辞了,起轿!”

一路上邓氏心里惴惴不安,她掀起帘子,唤来前面一个侍女,轻轻问道,“刚刚你不是说,姜夫人被送去西山疗养,怎的柳夫人说她被处死了?”

侍女看看前后左右,把头伸进来一点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是宫里的大忌讳,梁王不准人说的,姜夫人确实是被处死了,可她毕竟是长安来的,以免汉宫问罪,就只能说是送走养病了。”

邓氏“哦”了一声,幽幽道,“她也是个苦命的,曾经那么得宠,到头来却还是免不了一死。”她垂头,“清儒说的是,还是有个孩子更实在些。”

突然步辇停下来,邓氏身子随着惯性向前一俯,“又是谁来了?”

“姑娘,没人来,前面就是宏坤殿了,梁王的仪仗在此,步辇恐怕要更换路线了。”

邓氏嘴里轻念着,“宏坤殿……不是说姜夫人已经不在了吗,梁王怎么还会来此?”

步辇停靠一边,邓氏抱着孩子缓缓来下,梁王的仪仗果真在此,侍女道,“梁王殿下常常这样,不叫人进去,自己一进去就是好长时间,还不许人打扰,都说梁王殿下很是思念姜夫人,恐怕……”

“恐怕什么?”邓氏侧目。

“婢女也是听别人说的,恐怕,梁王是后悔处死姜夫人了,不然怎会频频来宏坤殿哀思?”侍女小声道。

邓氏犹豫了片刻,抱着孩子走过去。

宏坤殿里,陈设依旧,只是不见当年人。

翰林悄悄递上来手帕,梁王把头一别,“殿下,您是何苦呢?要是实在想念,就干脆把夫人找回来吧!”

梁王沉沉叹了口气,道,“本来说要初春的时候去接她回来,可奈何太后冬日里生了一场大病,难以分身,太后大病初愈,本王再去接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这几个月毫无音讯,不知道她还是否尚在人间?”

翰林道,“那片山林是臣亲自督办的,绝不会有人发现,夫人当时被秘密送出宫,也是臣派了得力的手下亲自办的,至于那片山林,早就被重重封锁,一般人是进不去的,所以夫人一定是自己走掉的,绝对不会是被人掳走的,这一点臣已经说过好多次了,殿下为何就是不愿意派人去找?”

“若真是被人掳走,本王倒也省心了!”他嘴里带了负气声,“她若真心留恋本王,迟早会自己回来的。”

一阵婴儿的啼哭传进来,翰林一怔,“谁在外面?”

门初开,一只清透蔚蓝色的翘头履伸进来,缓缓而入。

“参见梁王,梁王长乐万安——”

梁王沉了沉,没有转头,“刚才你一直在殿外?都听到了什么?”

邓氏有些惶恐,道,“臣妾刚刚走到殿外,想着进来请安,却被侍卫拦着……”

“你废什么话!我只问你,听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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