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誉一边说,有时摩拳擦掌有时唾沫横飞,白雎则是柔笑着时不时给她递上水囊,一边让她不要这么激动,小心一个不稳翻下马车,龙誉则毫不在乎地咕咚咕咚喝过水后又开始继续唾沫横飞地说着没有他存在的这两年生活,一直开心地说着说着,直到说到圣山说到她到五毒圣教盗药时,她依旧很激愤,可一要说到烛渊时,她激动的话却戛然而止。
“怎么了?”面对龙誉戛然而止的回忆,白雎只是眸光微微一沉,却只是一瞬间又被温柔取代,“说得好好的,我正听得好好的,怎么不说了?是不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龙誉笑着摇摇头,而后无赖地将身子往旁一倒,将头枕到了白雎的腿上,没脸没皮地笑道,“突然觉得说累了,想睡了。”
“累了便睡吧,不累了想说了再继续说。”白雎并不在意龙誉这毫无男女之别的举动,只是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这么睡怎么舒服,来,到小榻上睡。”
“剥哈,戌哥,你长胖了,从前你这腿上连块肉都没有,枕着都像柴禾。”龙誉则是将脑袋在白雎腿上搓来摆去,笑得不亦乐乎。
于是白雎原本还淡定的脸便在她这么搓来摆去的情况下慢慢红了起来,连忙用双手稳住了龙誉乱晃的脑袋,有些无奈道:“阿誉,不要乱动。”
白雎说着忙将龙誉就要蹭到他腿根上的脑袋给轻轻往下移了,耳背也有些红了起来,再由她这么乱动,就要碰到她不该碰的地方了。
可是一向粗枝大叶对男人身体尚算了解的龙誉此刻没有注意到白雎身体的变化,只注意到了他绯红的双颊,一时兴起不由抬起双手,像从前那样“偷袭”地两手贴上白雎的双颊揉搓着,哈哈笑道:“戌哥还是那么容易害羞,不行哪,要比我脸庞还厚才行的!”
“阿誉,累就别闹了,睡吧,来,到小榻上去。”白雎双颊绯红地任由龙誉虐待他的脸,像从前那样由着她闹,只要她开心就好,轻轻将她的双肩扶住,将她整个上身撑起来,笑得无奈又宠溺,“若还是像从前那样枕着我的腿睡,我便也坐到小榻上去就好。”
“好!”龙誉一高兴就蹦起身,一蹦起身,脑袋便撞到了车棚顶,嘣的一声闷响,白雎立刻将被这一撞身子立刻矮半截的龙誉小心地搂到怀里,关心又心疼道,“小心些,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莽莽撞撞。”
“来让我看看,撞到头顶哪个地方了?”白雎说着抬手就抚向龙誉的头顶。
龙誉突然这么被白雎一搂,嘴角的笑意顿时僵住,明明仍旧是那个能给她温暖的怀抱,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觉陌生,甚至,有些排斥。
心中排斥,龙誉便一把推开了白雎轻拥着她的怀抱,因为在那么一瞬间,她想到的不是眼前这个对她极致温柔的戌哥,而是那个阴晴不定时常玩弄她的白面小男人。
他的怀抱与戌哥的怀抱截然不同,戌哥的怀抱是温暖的,而他的怀抱则是寒凉的,似乎任她怎么捂都捂不暖。
她就这么跟戌哥到扬州走一趟,不知他若知晓,会不会又想着法子完整她,不过几日未见他那张挂着假笑的白面,倒是想念了。
“戌哥,我睡了,我醒来之后就轮到你跟我说你的故事了。”龙誉一从白雎的怀里挣出便快速地挪到了小榻上,粗鲁地将摆在小榻上几只包袱一齐推到了最里边,而后扯过小榻上的一只小枕头,倒头便躺下,闭眼之前还不忘交代白雎一句,便是连她以前最喜欢的大腿枕头也不要了。
白雎看着自己骤然空落的怀抱,将举在半空的手慢慢垂下,本想再揉揉龙誉的脑袋,一时却觉双手沉重得抬不起来,只温柔浅笑道:“嗯,睡吧。”
龙誉抱着枕头在小榻上蹭了又蹭,终于寻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便不再动了,然而却是背对着白雎。
白雎坐在一旁静静看着龙誉微弓的背影,瞧着她一直未有转过身,当是睡着了,白雎才从衣襟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银铃铛,放在手心,眼神温柔地看着,仿佛在看他最钟爱的一件宝贝。
还记得这是她十二岁时,他从中原回到苗疆给她带的一只银锭子,她抱着新奇的银锭子看了又看,最后搂着他高兴地说,她要把那只银锭子打成银镯子,然后拉着他兴致勃勃地去找了打制银饰的一名老师傅,打了一只漂亮的银镯子后还剩下一点碎银,她便让老师傅给打了一只小铃铛,当时她高兴地编了一根红绳,将小银铃铛串在红绳上,拼死拼活让他戴在脖子上,他捱不过她的软磨硬泡,无法,终是妥协地让她兴高采烈地将那女孩儿家的东西挂到了他脖子上。
然而他不知,那只小银铃铛他一戴上就一直没有取下,直到他返回中原。
只是他担心,甚或说是害怕,害怕这取下了的银铃铛,再无机会重新挂到脖子上,因为他知道她戛然而止的话是为了什么,也知道她突然挣开他的怀抱是为了什么,所以他不能再等了,他走了最决绝的一步。
他这二十八年均是为了他人而活,他不想到头来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若是连她都保护不了,他重返中原便没有任何意义。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他的生身父亲,他也不允许。
白雎凝视着手心里的银铃铛,抬起另一只手捏住了穿在银铃上头小孔上的陈旧红绳,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