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纹接过筷子,小口吃了一个。真的好吃。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且又香甜。真不知是谁人做的,这手艺胜过小厨房的一干人,当然也包括她自己。/p
“都吃光了。”/p
“大爷,我的胃口不大。”秋纹有点儿脸红。/p
“我知道。但看在我的面儿上。”/p
秋纹的脸就更红了,她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怕说出一些不妥当的话,徒惹二人尴尬。大爷的态度十分亲切,这不该是一个主子待丫头的态度。/p
她宁愿主子矜持一些,拉开一些距离。/p
其实,在小厨房,有关她和大爷之间的绯闻有些儿流传开来。其实也不叫绯闻,就是熟识的人儿空闲了,见着了她,有意无意地,会开她的玩笑,笑说她当丫头的时日该短了,冬去春来的,大爷一定将她收房了的。/p
此话听多了,她也真的当成玩笑,不放心上了。/p
可保不定大爷真的有这心思。若真有,那自己该怎么办?/p
她马上起身,拿着笼盖,去了自己房间。她这个举动让溪墨奇怪,且也觉得诧异。“秋纹,这是为何?”/p
秋纹低着头:“大爷,我还是在自己房内吃得自在。”/p
水晶包子是大爷的好意,他既特意留,她也会吃,且吃干净,不辜负了他。可她到底要知尊卑,就算大爷谦和,也不可没大没小。若习惯了,随意了,外客在书房见了类似形景,心里头定起疑的。/p
这就与大爷的声名儿不利。/p
大爷是君子。是君子就该为人端正,不该与下人调笑。说笑话可以,但偶尔为之。若是习以为常了,必然松懈,叫人看见了,真的不好。/p
且他屋子里,就自己一个丫头。说孤男寡女不为过。/p
秋纹心系大爷,只愿他像个完人一样的,提及他,只是赞誉。/p
“何必?你那屋子是睡觉的,不是用来吃东西的。”/p
“大爷,且就让我进屋去吧。”/p
“你太拘谨了。”/p
“大爷……”秋纹低着头,“您不是常说,君子该慎独吗?君子一个人,更该时常反省,越是无人,越是要检视自己的道德。”/p
溪墨有些明白她的话了,可又失笑。/p
“秋纹,君子慎独和你单独进房吃东西,无半点干系。”/p
“大爷,我不是君子,但我想学一学君子,晚间时候,天黑了,关进屋子自己寻思一天的过失。”/p
“你打算一边吃,一边反省?”溪墨这话里藏了揶揄。/p
“是呀,吃饭也并不妨碍我反思。”/p
溪墨就随她去:“好,只是我也好奇,究竟你这一餐饭吃完了,能悟出什么?”/p
“肯定有所悟的。”/p
“你要悟出什么,且请告诉我。”溪墨说得一脸认真。/p
“一定的。”秋纹只求进屋,便对着溪墨点头无捣蒜。/p
秋纹的小心思,溪墨如何不知道?他不愿点破,就让她遂了愿。/p
经了这事,秋纹正式进入老太太的法眼。秋纹外出追佩鸾,本小心翼翼,无人知道的,可也不知是哪个耳报神,还是悄悄报了老太太。/p
老太太沉吟半响,认为秋纹是个理家的料子,有心想与她好好说话。但上回屈打了她,也不知她心里可有芥蒂?且又因孙姨娘之故,她在一拨人中,又当众与她挑刺儿,可也让她差点下不来台。/p
老太太喜欢能干的人。越是能干的,她越要招揽,都归在麾下使唤。绮兰也是她悉心调教的,可这丫头心窄,陷入了情网,且还是单相思,年纪轻轻的,就下世了。老太太跟前缺个人,想来想去,唯有这秋纹还入她的眼。可红口白牙的,对着孙儿就将秋纹要过去,既让人纳闷,也让孙儿不高兴。/p
到底该弄个什么由头呢?/p
她便在房中筹算起来。/p
首先,得打消秋纹对她的敬畏。在府里,人人都拿她当菩萨一样地供着,背后却又行坑蒙拐骗之事。这是老太太深恶痛绝的。老太太自诩是个慈祥的人。秋纹这丫头是被她严厉的外表吓着了。且几次来回,这丫头定以为,自己讨厌她。/p
实则不然。/p
老太太喜欢聪明的丫头。秋纹不笨。因受了蛊惑,她的确对秋纹有些成见,但今日彻彻底底地改变了。/p
做人该留一丝底线。/p
这是老太太对家人,对下人常灌输的。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三年河东,三年河西。没人会穷一辈子。一个家族,也不会永远地发达下去。有兴就有衰。若是将一个穷途末路的人,逼死了,这也不好,也是真正的行善积德。/p
这点,秋纹做得好。老太太又着人打听了一下,满府就只一个秋纹给佩鸾送了一点温情。从这点儿上说,孙姨娘就差了。秋纹虽年轻,但道行却比她高。/p
老太太是打孙子媳妇一步步熬成了府里的掌家人,一生阅历丰富,见过的人事多了。就她看来,这女人长得好是一回事,可有脑子,将日子经营得好,才是真正重要。好看但缺心眼的女子,结局大都不好。韶华逝去,容颜衰老,等待她的只有被弃。只有有智慧有头脑的女人,就算容貌逊色一些,也能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p
老太太只感叹:这天下的女子,长得好看的多,但缺心眼的也多。容貌和智慧并存的,可就少了。/p
想来想去,老太太决定亲自去一趟草庐,和孙儿说道说道,将秋纹调过来。实则,老太太没秋纹,也一样地有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