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远程仍是惊魂未定,吓得面色发白,颤声问道:“师……师父,这……”崆峒掌门不去理他,向曹振彦随意拱了供手,虽是行礼,却全无恭敬之意,微笑道:“曹大人,江公子,现下可非我率人胡闹了吧?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有何见教?”其时曹振彦等四人并未急于下马,崆峒掌门虽是仰头说话,神态间却也不堕一代武学宗师之威。
曹振彦淡淡的道:“未知道长邀功如此心切,倒甘为车夫之行。”崆峒掌门哈哈一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昔日那越王勾践尚可卧薪尝胆,今日贫道便暂且屈尊一回,却又怎地?”曹振彦轻轻抚掌道:“当真敢于自比,这般镇定自若,本府也要喝一声彩了。”崆峒掌门笑道:“那自是不胜荣幸。曹大人一句夸赞,当抵得过炎炎烈日下的一碗凉茶。”
李亦杰见他神态傲慢,早已心头火起,横剑当胸,喝道:“到得此时仍在装腔作势,今日便以你之血告慰龙老前辈在天之灵!”崆峒掌门惊道:“你说什么?龙总镖头死了?怎……怎会如此?是谁害死他的?”他语音发颤,倒似对此确是毫不知情,李亦杰瞧他一副有恃无恐之状,气得几欲背过气去。
汤远程却道:“师父,这些人凶巴巴的,没一个好东西。咱们去找茶摊老板说话,别去跟他们说话。”
众人见那茶摊老板一张被晒得黝黑的脸庞,赤裸着上身,满是补丁的衣服随意扎在腰间,颈中搭一条毛巾,虽底色为白,但似是长年不曾洗过,落满了灰尘,已近为黑色。右手执一抹布擦拭桌椅,左手在前额扇掌成风,时不时又抬起头吆喝一声:“凉茶哟!”众人不知汤远程不谙世事,只道他存心奚落,将此人身份反抬得较曹振彦为尊,俱是忍俊不禁。
崔镖头与曹振彦亦是面和心不和,思来滑稽,忍不住当先便是“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季镖头同是满面笑容,却见曹振彦面色铁青,忙将脸色一沉,向汤远程道:“小朋友,非是我们不安好心,这俗话说得好,捉贼捉赃,如今你师父可给我们当场擒住啦,那辆大车中的物事便是证据,瞧他尚有何话说?”
汤远程道:“什么贼不贼啊,说得那般难听。我师父说他没做之事,自是没做,你们要问却又不信,那费这番口舌又有何益?我们尚要赶路,也没时间同你们啰嗦,是你们无故射死了我们坐骑,赔上马来!”
崔镖头怒极反笑,道:“这马本就是我镖局之物,我自喜欢将家中的马射杀来玩,有何不可?”汤远程道:“你喜欢就回家去玩啊,同我们又有什么相干了?”众人见这少年临危不惧,对答如流,暗赞他颇有胆识。其实汤远程也并未想得许多,只是他读书甚丰,能轻易捉住对方语中漏洞,再则他全无心机,倒如凶神恶煞之人同一个孩童说话一般,崔镖头也给气得无可奈何。
李亦杰忽道:“你是远程么?怎地同这老贼在一起,又做了他的徒儿?”他本已认定了汤远程是遭胁同行,但此时见他大力出头,哪有半分不情愿之意?现下又唤崆峒掌门做师父,此中缘由,可就搞不懂了。
汤远程奇道:“是啊,咦,你是谁啊,怎么识得我?”李亦杰道:“我……一言难尽,你快些过来,你的家人很担心你。”汤远程道:“你又知道了?我与师父这正是去我家啊!”
崆峒掌门听他二人再对答下去,恐会令自己谎言拆穿,左臂圈转,勒住了汤远程咽喉,汤远程突感呼吸一窒,叫道:“师……师父!”崆峒掌门低声道:“别作声,现下他们要来同师父为难,你配合着些,咱们定可脱困。”汤远程仍是不解其意,却谨遵师命,假意挣扎几下。
李亦杰大急,拔剑出鞘,右足一蹬,欺近崆峒掌门身前,一剑向他手臂砍去。崆峒掌门脚跟略转,竟将汤远程的脑袋直送向他剑前,李亦杰牢记沈世韵嘱托,唯恐刺伤了他,忙用力收剑,不慎用力过猛,足下踉跄几步,以剑拄地。
崆峒掌门右足反踢他手腕,出掌径向他颈间劈去,李亦杰忙乱间松手撤剑,着地滚出。崆峒掌门一招击空,欲待再打,却觉手臂甚僵,几是抬起亦有不能,将真气在全身流转一番,到手臂处却似陡遭横空阻隔一般。这一下方寸大乱,猛然间想起一事,抬首喝道:“刚才那暗器上喂毒不曾?”
崔镖头冷笑道:“就兴你用毒害人,旁人便用不得么?”崆峒掌门叫道:“快快交出解药,放我们离开,否则……这孩子就没命了!”说着手臂收紧,直勒得汤远程喉骨格格作响,此时他虽有爱才之心,却也觉是保全自己性命要紧,是以倒并非做戏。
崔镖头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岂有此理,由得你在大街上随意捉个路人,便想要我等就此罢手,天下焉有这等便宜之事?”崆峒掌门道:“他可不是随意路人,他乃是汤家小公子。”
崔镖头冷笑道:“汤家小公子又怎样?死个把人,有什么稀奇了?”与季镖头使个眼色,二人齐跃下马,崔镖头手持九节鞭,拦腰向崆峒掌门挥去。季镖头手持钢刀,飞身而至,当头劈下。其势崆峒掌门虽有汤远程作盾牌,却仍只能挡得其一,势必被另一着击中。情急之下,只得将腰间运满内力,仰身以汤远程之身挡那柄刀。
忽然李亦杰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后立即合身扑上,二指疾插季镖头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