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阳光照进早朝的大殿,燃着的灯火趁得有些暗了,整个朝堂在太阳出来以后变得比之前暖和了些,然而,早朝的诸位官员之中有些人却感觉冷若冰霜。
“这是一块蜀锦,出自西市张氏布行,应该跟蜀中进贡的锦缎相差无几,长安城中很多人都习惯用这种锦缎做成衣。”
李清手中拿着一块明黄色的锦缎,缓缓说道,
“家兄李瑞是经营蜀锦布匹生意的,所以对张氏布行熟悉一些,三月中的时候家兄无意中听说张氏布行进了一批这种锦缎,是京城之中一家王府订购的布料。”
唐朝对服饰的颜色规定的比较严格,文武百官根据品级不同官服也不同,普通民众穿衣同样不敢篡越。这种明黄色一般只有宫中或者各个王府才会用到,勋贵和普通民众根本就不会使用这种颜色的布料。
张氏布行是蜀中最大的布商,同样也是蜀锦贡品的皇商。位于长安西市的张氏布行是长安城中最大的布行,一来是因为张氏布行有着皇商的名头,人们对于他家布料的质量有着信心,长安城很多勋贵之家都是由张氏布行提供布料的;二来,张氏也是长安最大的成衣行,张氏布行有很多从蜀中过来的锦织能手,缝制工艺一流,样式同样引领京城时尚潮流,长安居民蜂拥而入西市,就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买到最为流行的服饰。
“这跟蔡温有什么关系?”
杨慎矜皱眉问道。
“这批布料正是由蔡温经手送往岐王府的。”
“岐王府用这种布料也不算违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杨慎矜反问。
“本来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不过这种事情让府中的一个管事负责就好,完全没有必要让一个王府的供奉出面。”
李清把手中的布料递给高力士,高力士双手送至李隆基面前。李清接着说道:
“微臣好奇,暗中留意了一下,发现这批布料不是直接送去王府,而是在张氏布行被做成了成衣。”
“难道做成的衣服有什么不妥之处?”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林甫这时候问道。
李清站在那里,身体微躬,对着李隆基没有说话。
坐在龙椅上观察下面百官神态的李隆基放下手中的锦缎,沉声说道:
“恕你无罪,说。”
“是。微臣听说是被制成了龙袍,所以才把岐王府的蔡温召去询问,没想到被诸位御史误会。”
李清轻声说道。
李清声音不大,然而这句话听进诸位大臣的耳中,无异于雷鸣之响。整座大殿之中骤然间变得安静无比,群臣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龙袍是什么东西,在场的百官自然清楚,唯有圣上才能穿着的龙袍,岐王府为什么会让人私下里制作,难不成有什么不轨之心?
随着李隆基年事渐高,诸位皇子对于上面那个高高的龙椅不免有觊觎之心,虽然很多人表面上对于皇位没有什么兴趣,然而私底下的动作却是无人知晓。
京城之中太子李亨为储君,拥有开府的资格,然而大唐诸位皇子之中很多人也是有开府资格的)不少人手底下同样汇聚了很多能人异士,百官之中有些人心浮动,一样在关注京城之中各位皇族的动向。虽然李隆基这些年渐渐不理朝政,然而对这些事情还是很敏感,一个当政三十余年的皇帝,一个年轻时候雄才大略的圣上,对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同样清楚,只不过并没有点明罢了。甚至于李隆基还有意无意的纵容皇子之间的这种争斗。所以这些年太子李亨行事才小心谨慎,步履维艰,生怕一步踏错,失了太子之位。
李珍不过是一个嗣岐王,是没有资格作这种皇位继承人的候选的。那么,为什么李珍如此大胆竟然私造龙袍,又是为谁准备的呢?
朝堂之中,百官心中,这一瞬间百转千回,竟然没有人敢于出言,就连刚才叫嚷着弹劾的诸位御史也识相地闭了嘴。
李林甫听了李清的话,微微皱了下眉头,李适之看着李清,扬了扬眉毛,站在最前面的太子李亨眼神亮了起来,而作为当事人的岐王李珍吓得连忙出列跪在了大殿中间,叩首连呼冤枉。
“哼,血口喷人!”
同样在列的寿王转过身来,指着李清冷声问道,
“你可有证据证明岐王府确实私造了龙袍。你要知道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举,岐王如何会做这种事情。”
李清恭敬地说道:
“下官不过是听说,并没有实据。然而作为大理寺少卿,对于这种事情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下官也希望这是传言而不是真的,所以才会传当事人蔡温说个清楚,而不敢惊动岐王。不然,就不会是只传讯蔡温了。”
“哼,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及早禀明圣上?”
“没有证据,不敢惊扰圣听,而最终落个诽谤岐王之罪。”
“难道你现在就不怕诽谤之罪了?”
寿王李瑁看着李清,冷冷地问道。
“啪!”
李隆基猛了拍了一下龙案,看着争执的李清和寿王李瑁:
“够了!李珍,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岐王李珍忙叩首道:
“冤枉啊,圣上!微臣哪里敢私自制造龙袍。三月份微臣府上确实进过一批这种布料,不过是做戏服用的。
“微臣这些年沉迷歌舞,牡丹花节的时候正好有新排练的歌舞,所以才让张氏布行帮府上定制了一些服饰。”
李珍急忙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