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寒月当空,繁星漫天,我自剑中显了形,默默在房中立了片刻,瞧手脚总是时隐时现,叹了口气便又钻了进去。
不多时,寒毅推门而入,将我看了一眼,道:“你打算就这样出门?”语气仍有些冷意,看样子还未消气。
我晃了晃剑身,当空转了一圈,笑说:“我这样甚好,原本长得就招人恨,便不出来给那些家主弟子添堵了。”
寒毅未说话,兀自出了门,我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飘着,出客栈时与寒笑等人碰了头,寒笑笑嘻嘻的行了礼,喊着自家师兄绕道走了。
扈城中街道上挂了灯,烛火教风吹得晃悠,街中仍有酒肆茶楼开着店门,与一些卖着小玩意儿的摊贩,也能见着相伴玩耍的行人,见寒毅这样冷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与他身后晃晃悠悠跟着的一把剑,难免驻足观望,走得远了便小声议论。
约半盏茶时辰,就见一名做弟子打扮的蓝衣人迎了上来,诧异一瞬,行礼罢便退至我身后恭敬指路。
画舫停在城中的湖心,四周挂满花灯,亮得如同白日般,几位家主见寒毅到来明显一愣,而寒毅双眉微蹙,并未说话。
首座着蓝衣的家主起身相迎,笑问我怎不现身,我看他面生,想不起来是哪号人物,便只同这人客套两句,寒毅仍是未说话,顾自挑了左近的空位入坐,我便跟了上去,飘在寒毅所在的矮几旁。
蓝衣家主笑了笑,道:“诸位再等片刻,莫家主片刻便至。”
我听得心中一喜,方才未看见莫白衣,只当是寒笑想溜出去玩故意扯了谎,没想到是真的。
如此,苏家主是醒了吧?
片刻后,莫白衣款款而至,依旧一袭白衣,抬眼看来,似是愣了一瞬,唇畔漾开抹笑,温温雅雅的,君子如玉不过如此。
莫白衣登上画舫,脸色稍白了一瞬,我看得不忍,正想对那些个家主言辞,就见他没事人似的,开口唤道:“逐浪。”依然是温润的嗓音,目光中透着温和暖意。
我自剑中笑应了声,欢欢喜喜迎了上去,绕着他转了一圈,见他笑得眉眼弯弯,这画舫一直停泊此处也未动过,似是没什么问题。
然仍是不放心,出声询问:“无碍罢?”
莫白衣点点头,眼底笑意更甚了些,应是无大碍,此厢,寒毅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于是我又慢吞吞飞回了寒毅的小几旁,直直盯着莫白衣在对面空位入座。
蓝衣家主拱手一礼,道是当日救下爱徒性命,如此大恩无以为报云云,另几名家主亦起身相谢,拿出早备好的那些个有灵气的物什,我忙至剑中出声,言说救人一事,应算做是莫大家主与各家主的功劳,我只是寻到人报了个信罢了。也是实话。
再说若不是莫白衣,我大抵不会去多管闲事。
此般,诸位家主面面相窥,蓝衣家主朗声笑说,此恩来日必报。
莫白衣起身,恭恭敬敬向我一礼,倒将我吓了一跳,险些从逐浪剑中蹦出来,端看他神色温和,从容自若,只道:“来得匆忙,谢礼改日交与逐浪。”
我傻愣在小几旁一动不动,莫白衣眉眼弯弯,悠然落座。
而后各位家主说说笑笑便也不再过于客套,不知是哪个家主抬手拍掌,至画舫外步出十来个舞姬,个个穿着十分大胆,且艳丽得很,于画舫上献舞一支,帘后琴师弹着曲,先时还算正常的曲子后来便有些不正经起来。
我听着没有莫白衣随兴一曲来得空灵悠然,便有些兴味索然。幸而身在剑中,没人看得出来。
其中也有些清雅的姑娘,着淡色的花裙,端了酒壶便迎了上来,寒毅一冷眼,气场十足,将那姑娘吓得脸色一白,匆匆走开换个人投怀。
选的却是不染凡尘,面色温和的莫大家主。
我瞧得稀奇,莫白衣这数百年来还未进过花楼,这虽然是画舫,可端看这些姑娘的豪放行径,和那一身脂粉气,必然是花楼中的姑娘,于是仔仔细细地看着莫白衣那方的情况。
只见莫大家主抬手一挡,并无恼意,依然是温温含笑,缓缓摇头,虽亲切,却予人一种浑然不可犯之感。
本剑灵……也喜极了他这模样,早前便记在心头了。
早到我已经忘了是哪个时候开始的。
那厢里,斟酒的姑娘羞得脸颊通红,托了酒盏候在一旁,偷偷瞧着莫白衣,眼中带了点痴。
嚯,这番下来倒是出乎本剑灵意料啊。
莫白衣脸不见红,耳际也是,不应该,难道是未察觉出这些姑娘的出处?
观那姑娘的姿态,应是等着莫白衣将杯中酒水饮尽再添,可怜了这姑娘,不晓得灵山向来禁酒,他那杯中酒水更是一滴未碰。
后来那姑娘端得手臂打颤,又见莫白衣满着的杯盏,戚戚然走开了。莫白衣并未在意,反倒抬眼看来,正正好与我目光相接。
于是本剑灵的老脸……自自然然有些发烫。像是做贼被人抓个正着的心虚感直窜心底,便撇开头去,恰见寒毅将手中酒盏咔嚓一声捏碎,酒水湿了衣衫,整个人透着股子冷气。
发生何事了?
放眼看去,其余家主酒过三巡便醉态百出,也不知是哪个惹了寒毅,醉成这模样,问也问不出,而寒毅……傍晚故意气得他出门,免得揪着我为何不显形不放,置气到夜里也不见休。
以本剑灵的经验看来,寒毅这人不过个一两日是不会和颜悦色的和人说话的。
寒毅起身,冷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