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笑道:“追来又有何妨,身体发肤,不过一具皮囊而已。若是死了能魂归我理想中的栖身之所,那比活着更要开心数倍。难道小友小小年纪,就能识这曲子的妙处,我嵇康便为你弹来便是。”
柯算忙称谢。而后忽地一惊,道:“坏啦,我忘了把你们的琴和箫带过来了。”
嵇康朗声大笑,道:“万物皆可为乐,又岂拘泥于一琴一箫?”言罢,他左右一看,拿起一节竹板,又拿起一支小树枝,以枝打竹,奏了起来。
这竹板打节,原是丐帮的常用之物。丐帮乞讨之时,就用这竹板打着,唱些“莲花落”之类,向路人求要钱财,柯算卡依都曾听过,平常的紧。
然而在嵇康手中这么一打,却全然不同了。破破的竹片像是霎时被赋予了灵魂和生命一般,柯算又回到了日间的那个情景:清脆,宛转,而又不失慷慨,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不一时,几只鸟儿落在了庙外,收起翅膀,静静的听着……
当夜无事。柯算和卡依在意味深长的曲调中沉沉睡去,一觉睡到大天亮。
次日一早醒来,柯算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很久没睡过这么舒服了……啊?”他正去看嵇康醒了没有,却发现了昨夜嵇康席处空无一人。
“嵇先生呢?!”柯算惊道。
卡依这时也醒了来,见嵇康不见了,忙四处找。找了一圈,也是没有,她惊道:“不会是被玉泉派的人抓走了吧?”
柯算眉一皱,身形一晃,到了破庙口上,从门前草堆中摸出了一个小机关,回来,道:“不是。没有人进来过。”
卡依看着那机关道:“这是什么?”
柯算道:“昨夜进来时我布下的一个暗哨。只要有人进来,我肯定知道。”
卡依惊道:“你什么时侯布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柯算道:“要想瞒过敌人,首先得瞒过自己人,这是军校里的第一课,你又不是没学过。”
卡依道:“我早忘了。”她拿起杖子,道:“我还是对术法比较感兴趣。”
柯算有些失望的坐了下来,道:“看来先生是自己走了。”
卡依道:“外面这么危险,他干吗要自己走掉呢?”
柯算呆呆的看着外面,道:“没听他昨天说么,身体发肤不过皮囊,他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了,他想要的是一种自由潇洒的生活,咱们的保护,对他而言可能也是种拘束吧。”他抿了抿嘴,拿着屑风剑,看着上面的“萱草忘忧”四个字,又发了会呆。
呆了约有八个时辰,已至夜晚,二人正要离开破庙时,柯算忽地耳朵一动,掣长剑在手,道:“什么人?!”
卡依四下环顾,奇道:“哪有人啊?”
柯算却是如临大敌,依旧道:“什么人,出来!”
卡依见依旧无人,正要骂柯算发痴时,只听一阵清朗的笑声自屋顶处传来。
“哈哈。”一名文士打扮的人笑着,落了下来。
只见这人身着一身绸制文士长袍,头戴纶巾,手摇纸扇。他脸色甚白,面容极是俊秀。
柯算卡依都不识得,这便是女扮男装了的魏曼。
魏曼昨日调兵谴将完毕后,便扮了此装,在四处查看。今早正好到这儿,见破庙中有人,便过了来。
魏曼轻摇纸扇,笑道:“好耳力。”
柯算警觉的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魏曼笑道:“江湖书生,落魄天涯而已。”
听如此一说,柯算放下心来,手中剑也便放下了。魏曼的谎很圆,既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到这儿,又说明了自己会轻功的原因,以她今时今日之谋略,柯算自是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魏曼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柯算看了看卡依,卡依看了看柯算,二人道:“兄妹”“姐弟”。
二人彼此怒视一眼,又重说道:“姐弟”“兄妹”。继而又是相互怒视。
魏曼哈哈大笑,道:“兄非兄,妹非妹,你们是偷跑出来的一对小恋人吧。”
二人脸上都是一红。
魏曼虽早已看出二人都是军人,但她对远弱于者从来都是选择性无视,也便不以为意。唯一令她感兴趣的是二人的这青春年少,这让她想起来自己少年时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童心忽起,对柯算道:“咱们赌赛一下吧。”
柯算奇道:“怎么个赌赛法?”
魏曼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酒壶,道:“这是西北最烈的酒:西风烈,常人只喝一口便会大醉。我看小朋友也是军中人,刀尖上过日子的人,想来对酒不会无好。咱们便来赌一赌,看谁后醉。”说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锭,道:“这个就算作赌金吧,权当一乐。”
柯算道:“好!”
卡依悄声道:“你会喝酒吗?”
柯算朗声道:“不会。”
卡依道:“不会你还比?”
柯算道:“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临阵退缩?”
“哈,爽快!”魏曼大笑道:“小朋友,你有酒壶么?”
柯算想了想,道:“没有。不过我有一个水壶。”他在怀中摸索了一番,找出了一个喝水用的壶,把里面的水倒了,打算去盛酒。
“拿稳了。”魏曼道。她运了气,手中酒壶一低,一道酒柱喷出,准确的送入了柯算壶内。
“好功夫!”柯算赞道。
魏曼将一半酒送完,摇了摇自己的壶,笑道:“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