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沝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幕画面,眼前蓦然又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
“为什么大家都希望小姨能生个小弟弟呢?陶沝还是比较喜欢小妹妹的……”
“好!那小姨就努力给陶沝生个小妹妹……”
“可是,小姨父之前说,他比较喜欢小弟弟哎……”
“呵——我们不要管他,就生小妹妹……因为,是小姨先答应陶沝的啊……”
“那,小姨和陶沝拉钩——”
“嗯!我们拉钩!”
……
“喂,坏女人,你干嘛摆出这种表情啊?”
或许是因为陶沝回忆往事时的神情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小家伙弘晖率先有些看不下去了,当下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才被那位四福晋严厉打压过,又不死心地继续口无遮拦道:“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希望我说错话挨十四叔骂,这样你就会高兴了?”
我汗——这孩子到底是什么逻辑思维方式啊?其大脑之构造独特几乎就跟他家那位十四叔不分伯仲嘛!就算是拿她当假想敌,也没必要表现得这般不留余地吧?
陶沝被问得无语,旁边的四福晋也听得无语,她这次干脆连“不可胡说”四个字都省略了,只冲弘晖干瞪眼。而小家伙却完全还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有错,或是刚才说的这些话有何不妥。
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莫名尴尬。
陶沝不想让这位四福晋为难,默了一会儿便主动开口缓解了现场的窘境:“放心吧,就算弘晖你说错了话,你家十四叔肯定也是不会怪你的……”
这话虽然是对弘晖说的,但却是说给四福晋听的。陶沝一面说,一面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对方,她这话一出口,那位四福晋似乎也明显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在你家十四叔和菡蕊婶婶都如此疼你的份上,弘晖是不是也应该说些他们爱听的话让他们高兴一下呢?”
陶沝说这话时的笑容很灿烂,明朗得就像头顶那片一碧如洗的晴空,清澈透亮。无论是站在旁边的四福晋,还是被她说教的弘晖本人,都被她这样的笑容闪耀得眼前一花,后者甚至还当场不由自主地朝她点了点头。
陶沝满意收笑,势机朝四福晋福身告辞:“时间也不早了,董鄂还是不打扰四嫂为弘晖念佛祈福了,这就先告退回房,四嫂忙吧……”
她说得大方得体,且举止也依旧恭敬有加,四福晋先是愣了愣,继而也笑着朝她回礼点了头:“如此,九弟妹便自行去吧!”
******
陶沝回到房里的时候,小丫鬟绿绮却不在里面,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只有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小狗趴在篮子里朝她欢欣叫唤。
小狗最终定名为小银子,原因是它当日一进这间禅房,就趁陶沝不注意,带着那条伤腿一瘸一拐地从床底下咬出了一小块碎银子,应该是前人住宿里面时无意间落下的。绿绮当时正在一边帮它准备睡窝,见它从床下衔银而出,就想伸手去接,谁料小狗却是死活都不肯松口,最后还是陶沝拿出吃食百般劝诱,它才肯把银子重新吐了出来。
经过这一役,陶沝觉得,或许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小家伙本质里是跟她一样爱钱的!既然如此,那么叫银子正好,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小狗自身似乎也不排斥叫“小银子”这个名字。
因为绿绮这会儿不在,陶沝也无人可以说话,只得独自抱起篮子里的小银子走出房门,和平常一样坐到外边的石榴树底下晒太阳。
今天的阳光很暖也很灿烂,照得人身上懒洋洋的。而那些棵石榴树也正值开花的季节,满树繁花怒放,花红似火,灿若云霞,好不艳丽。微风过处,更是落英缤纷,沁香扑鼻。
可是不知为何,看到这满树的石榴花开,陶沝的心情却是怎么也明朗不起来。她手里一遍又一遍地柔柔抚摸着小银子身上软软的短毛,但嘴里却下意识地哼唱出了《红楼梦》里的那首《葬花吟》: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尔今死去奴收葬,未卜奴身何日亡?奴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奴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唱着唱着,陶沝的泪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溢出了眼眶。因为她想到了衾遥,那个真正的衾遥——
自己的意外出现,使得对方被迫落了一个“天尽头何处有香丘?”的下场,即使她最初只是无意,但结果却仍是免不了“吾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吾而死”,也不知道,如今去到那个世界里的衾遥是否还会在心里怨着她……
“汪呜——”
依偎在她怀中的小银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家主子此刻流露出的这份感伤,正想出声加以安慰,一个听起来颇为熟悉、貌似不久前才刚听到过的稚嫩童声便先一步从旁边传来:
“坏女人,你在哭什么啊?”
“没,没……”意识到这会儿旁边有人,陶沝立刻条件反射地慌忙拿袖子抹去眼泪。回头望去,果然是刚才见过面的小家伙弘晖。此时此刻,他正用一种充满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语气听起来也颇有些嫌弃的味道:
“是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事,九叔把你赶出来不要你了,所以你才在这里哭的?”
吔?!
这小家伙怎么也……
陶沝本能地一懵,正打心底里奇怪对方是怎么知晓这一说法时,就见后者很是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