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新又往下挖了两尺,金库的夹墙里露出了一块中空的地带。从上往下正好看见一具被钉在“丁字形”木桩上的无头尸体,尸体腐烂的恶气,跟着扑面而来。
谢半鬼面无表情的道:“搬出来!弄到外面去。”
两个番子费了好大劲才把木桩从地里启了出来,尸身已经被虫豸啃食了大半,到处都是白花花的骨头与腐烂的碎肉,大量的蚂蚁从尸体的腔子里成团的滚落在地上。
陈栋和司库仅仅看了一眼,就吐得翻江倒海。负责搬尸体的拇指,也没坚持多久就跟着吐了起来。
谢半鬼却举着油灯跳进了坑里,在坑底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之后,才走出库房。蹲在院子里大致用手量了一下道:“木桩高一丈二尺,用两条实木拼成了丁字。插进土里的部分大概有四尺左右。足够支撑一个成年人。”
小蔡在他身后一丝不苟的记录后,又跟着补充道:“做木桩的材料是上好的柏木,应该出自棺材铺子一类的地方。钉住那人手臂的是不是棺材钉?”
谢半鬼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尸体手腕上的铁钉,慢慢拔了出来:“没错,是棺材钉!钉子刚巧在这人腕骨的缝隙里钉了进去,位置拿捏的十分准确。”
谢半鬼顺着木桩往下又从尸体的脚踝上抽出了两颗钉子:“死者的脚踝被钉在木桩竖杠上,看高度,死者双腿应该是呈半跪的状态。”
高胖子捂着鼻子道:“老弟看出什么没有?”
谢半鬼冷声道:“第一,凶手的手法很娴熟,显然不是头一次杀人。第二,凶手是个疯子。”
胖子惊讶道:“连他是疯子,你都能看出来?”
谢半鬼白了胖子一眼道:“凶手把钉子钉进了死者的手腕,而不是手掌。既没伤到死者的手臂上经脉要害,又能防止对方挣开伤口逃脱。这说明,他对人体的骨骼和脉络走向十分了解,而且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
小蔡自己手掌上比划了一下道:“没错!人,想挣断手掌容易,却没法挣断自己的胳膊,除非他是武林高手。你看这个死者的骨骼,像是练过武的人?”
李小新用刀挑着尸体的骨头道:“死者应该在四十岁左右,虽然没练过武,但是身体还算健壮。”
“我问的不是这些。”胖子显然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他最关心的是谢半鬼怎么能看出凶手是个疯子?
谢半鬼道:“要是我没弄错,凶手应该是在死者活着的时候,就把他钉在了木桩上,割断了喉咙上的声带。还故意在他头顶上的留了一道能通风的墙缝。死者被钉在丁字木桩上等死,却一时半会又死不了。”
“但是,他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能看见头顶上光线的变换,一旦有人靠近他肯定会拼命挣扎。那时,他就会本能的用腿顶起身体呼救。可是,他嘴里不但发不出声音,而且每次身体上挺的时候,他被一左一右钉在木桩子两侧的脚踝,都会承受全身的重量。铁钉绞在骨头里的力道,足能把人活活疼昏过去。不过,人的求生意志一样十分顽强,在有希望的时候,人绝对不会昏厥。所以,死者会一遍一遍的承受痛苦,直到绝望,再到死亡。”
“丝——”高胖子牙疼似的咧着嘴道:“还真是一个疯子。跟以前的那个高永泰有的比。”
“可是……可是……”陈栋结结巴巴的道:“金库关了差不多半年了,这期间没谁进去过啊!除了王司库祭神那次。”
谢半鬼沉声道:“王司库祭神是什么时候?”
“案发后半个月左右。”
谢半鬼像是自言自语道:“那就是五月之前。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看,死者大概也是死在五个月前。”
“老弟你想太多了。”高胖子不以为然的道:“凶手怎么知道那个司库,会跑来祭神,我看,是凶手人埋在墙里之后,自然跑到墙外面,故意逗弄那个死者,把人拿来取乐的可能性大点。”
“也许吧!”谢半鬼向陈栋问道:“陈大人,一般金库底部铺基层砖坯?”
司库替陈栋回答道:“一般是三层,像刚才那种重库,就至少需要五层,甚至更多。每层砖大概都有三尺左右。”
谢半鬼点了点头,把地上的木桩子扶了起来:“胖子,你往桩子中间打一掌,把他打进地里四尺。”
“这好办!”胖子跳起来就要往桩子上砸。
“急什么!”谢半鬼把桩子转了个圈,正好让开了胖子的一掌:“不是让你跳起来砸,是拍,用很小的幅度拍。用手按住木桩顶上往下压也行。”
“早说嘛!”胖子按住木桩顶端,猛一用力,足有普通人小腿粗细的木桩,压进了青砖地面一尺多深。指甲盖大小的石块顺着木桩根部崩起来半尺多高,才散落在四周。
胖子连续压了四次,才算把木桩钉进了青砖地面。
谢半鬼蹲在木桩边上看了半晌,自言自语道:“一个破凡期高手,想小幅度把木桩子打进地里,都需要用三四回内力。凶手却一次性做到了,而且连碎石都没迸起来。他是怎么办到的?”
老钱道:“没准他是像胖子开始时,那样蹦起来砸进去的?”
“不可能!”小蔡敏锐道:“金库的夹墙只有靠近墙根的地方被人撬动过,再往上去,全是严丝合缝的砖墙。凶手肯定没有蹦起来过。”
胖子叫道:“最邪门的是,他是怎么把人无声无息弄进去的?难道他会穿墙术不成?”
陈栋脸色白得像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