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阴又退后了两步,拱手道:“皇兄说笑了,臣弟从来不曾忘记臣弟的身份,一个做臣子的,不管身份如何,殊荣如何,始终都是一个臣子,臣弟不会忘记这一点。”
“皇弟,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皇帝走近了一些,靠近姬阴的身侧,忽然看到殿外的海公公,他立刻指了指殿外,“为兄知道了,是不是有人有在为兄的背后,跟你乱嚼舌根子了?”
“没有任何人和臣弟说这些。”姬阴低头微笑,一步一步的上前,将自己手上的四海令搁到皇帝身后的案几上,“皇兄,四海令,臣弟已经找到其中之一,皇兄交代臣弟的事情,臣弟必当竭力去办。”
“皇弟,为兄就知道你……”
“但是,皇兄,臣弟的实力你自己清楚,要是臣弟有意要反,皇兄你决然不是对手!”
姬阴话锋转的太快,让皇帝有些无所适从,更加是听的心中一窒,整个人都盯着姬阴看,他震惊他竟然敢将这样的话说出口来,他的母亲可还在这宫中,他就不怕他对他的母妃做些什么吗?
皇帝脸上的表情,在姬阴看来,算是有些丰富的,他看着看着,就低笑出声来,还带着浓烈的咳嗽声,“皇兄,要是臣弟要动手,一年前就是最佳的时机。”
一年前,东辰边疆动荡不安,要是边疆守不住,站在幕后主导的那个幕后黑手,就会站出来,到时候,几国连兵,灭了东辰也是可以的,那时候的政局不可谓不动荡,皇帝知道姬阴再说什么,他在和他翻旧账,那笔姬阴抱着病发的身子,同凤箫一起赶到前线的旧账。
皇帝虽然多疑,但人到了这把年纪,身边的亲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他到底还是在心里有亏欠的,所以这些年来,他把心里的愧疚,都化作了对姬阴的宠幸,什么好的几乎都往摄政王府送,这也是太子党觉得姬阴危险的一大原因之一,皇帝对自己亲弟弟的宠信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儿子,这不可谓不危险。
如今姬阴再提旧事,皇帝原本内心就摇摆不定,只是怀疑而已,这下被他这么一说,在看他这日渐孱弱的身子,这大晚上的,还带着四海令进宫,只因为前些日子他答应了他这个做兄长的,要找到令牌来请出天机谷的那位老前辈给他的儿子治病,他内心的愧疚之情更加是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皇弟,为兄,为兄……”
“皇兄,你也知道臣弟的母妃在这宫中,臣弟是相信皇兄,才会让母妃在宫中颐养天年的。”
姬阴继续说道,皇帝的眼眸又是一暗,当年姬阴确实要接老太妃出宫,是他说母后需要一个人照应,也是他说老太妃在皇宫中会得到最好的照应,姬阴何等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各种的意思,如今这话,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作为一个兄长,为了这个皇位,他已经满手的血腥,难道要在为了这皇位,怀疑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二心的弟弟吗,他夺位成功那一年,他不过是四五岁的年纪,一个人在王府里面养病,不问世事,根本不知道朝堂上的动荡,他见他的时候,他还天真的问他,父皇可好,三哥可好,四哥可好。
“皇弟,为兄错了,为兄今后都不会在怀疑你,都是为兄的错!”皇帝一把抓住他的手,他这一生满手沾染血腥,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他盼望一个可以救赎的缺口,而姬阴正好就是,当他相信的时候,就如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死死的不会松手。
姬阴已经从皇帝的眼里看出了懊悔和内疚来,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皇兄,臣弟去看看母妃,臣弟已经很久没有向她请安了。”
很久,应该是很久了,姬阴这些年来,进宫虽然次数多,但他并不常向老太妃请安,反而是向太后请安的次数很多,为人子女的,谁不希望可以在父母的床前尽孝,他竟然是把自己的弟弟逼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皇帝无力的瘫坐在榻上,余光瞥了一眼手边的四海令,无力的开口,“确实很久了,你去吧,代为兄像老太妃问好。”
姬阴“恩”了一声,静默的走了出来,从大殿出来,他一路都静默无声,沿着走廊一直走,然后拐进了一个死角处,漆黑的夜色中走出一个人来,恭恭敬敬的冲和姬阴拱手,“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