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面了,怪不得我兄弟,你儿子 也不肯认做母亲,何况丈夫兄弟又把一百两银子,其随身衣服箱笼,把你带回。 也算好人了。」三娘子道:「儿子不认我,这话不真,我去是去了。只要两位阿 伯,照管我儿子一照管。」张大道:「这个自然,不消记挂。」三娘子放声大哭 起来。族长道:「三娘子,是你自家不是,也难埋怨丈夫,快快收拾起来,娘家 去罢。」三娘子道:「休书是他亲笔,不消说了,只是族长与两位阿伯,也要写 在上面,画了花押。我年纪不老,料然守不成的。」张大、张二只得同族长都画 押了,交与三娘子,一齐进房去。
面教收拾了原来四只大箱,四只皮箱,凡是细软物件,都凭他带去。又令阿 龙将栈房存留银两,兑出一百两,付与三娘子。文璧夫妇跟随前去。张二道: 「阿龙账目未交,是去不得的。若交清了账目,凭你住在我家也得,或自出去, 或跟随三娘子嫁人也得。」张俊、张恩就在这里看守房屋家伙,你娘叫他自去。 「三娘子又大哭了一场。
别了族长与两个伯伯,下了小船,往娄门顾家去了。这是yin女子自作自受。 道是生离,却是死别。想到伤心处,不由人不掉泪。有诗为证:
yin女从来不恋夫,但知蜂蝶觅欢娱;弃捐中道浑闲事,问有收场结局无。
且说三娘子搬到娘家,哥弟都吃一惊。只为爹娘面上,又贪他手里有些,也 就留下了。住了半年。他过世父亲,平昔收租放债,结了乡里人的怨。第二儿子 依旧如此横行,就有七八十个仇家,告发在抚按衙门。顾大怕连累出丑,只说游 学京师,在本学起文书,抬了年月躲出门去了。顾二被捉到官,受刑不过,死在 牢里。三娘子索性大开门,做了私窠子,就是文璧老公买办,又兼了修痒。怕在 娘家,毕竟有碍,另租了一所房子,住在鹦哥巷里接客,好不热闹。
说时迟那时快,接了五六年客,已是近四十岁的人了,又思量从良起来。有 个嫖客黄六秀才,喜欢了他,又道他没老鸨儿,不消十分财礼,娶了回家。谁知 黄六秀才,原先娶了个药婆为妾,连大娘都怕他的。怎容得三娘子头一夜就闹 起来。三娘子道:「我不是没名没姓,小户人家出身,那个不晓得百花张三娘。 黄相公你好好送我回去,不要弄出人命来。」黄六秀才没法处了。这日正值他一 班好朋友,各出公分与他贺喜。有个邹四官是黄秀才心腹,只得对邹四官说了, 借他家里空楼住住,且待事定之后,再寻房子搬去。邹四官忙应允了。这邹四官 原住在阊门外,后楼去靠河边。看那船来船往,大好顽耍。黄秀才连夜叫了小船, 载了三娘子,与带来两三个皮箱,交与邹四官,央他同回家里,我明日午后就来。
三娘子同了邹四官,双双来到家里。邹家娘子极是贤慧的,接了进去,安顿 他在后楼。阊门外买东西极便易,顿时摆下酒肴。邹娘子陪他坐地,三娘子道: 「这里没人来,又且夜间,何不请四官同来坐坐」邹娘子自去说了。邹四官走 来,一齐儿吃酒。邹娘子怕他们有些别故,碍眼不便,抽身下楼去了。
一男一女,又吃了回酒。三娘子有了五分酒意,笑嘻嘻的道:「我今日从滚 一场。难道头一夜,叫我独自睡四官,今夜要你陪我!」邹四官道:「你不嫁 黄六老,我极该奉命。如今是我朋友的如夫人了,怎么使得」三娘子道:「看 今日情形,我与他也难终局。况且无人得知,有何妨碍」言来语去,两下情浓, 就在旁边床上,成就了好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吃官司yin心未已、寻旧好痴骨难医
忙相失,待得闲时文弄笔,艳词写就,非关组织。情海缘,山高广极,形来 伴影旧相识,fēng_liú孽障,前生结得。
《忆秦娥》
且说三娘子自与邹四官弄了,况兼他娘子贤慧。这三娘子竟有丢了黄六秀才, 嫁邹四官的意思。黄六秀才第二日来,还与他有些温存,后来越与邹四官密了, 越与黄六秀才疏,也是自然之势。闲话中间,三娘子对黄六道:「你家小老婆这 等凶狠,不如放舍了我罢!我四十来岁的人,趁容颜未谢,再不寻终身了局,后 来没人要了怎好」
黄六道:「你意思要嫁那个」三娘子道:「我不论谁人,只要娘子贤慧的 就嫁他。」黄六道:「邹四官娘子最好,你嫁了邹四官何如」千不合万不合,三 娘子只道黄六是好话、真话,随口应了一声道:「好!好!」黄六心下疑惑,再 不言语了。抽身就走。
黄六去了,邹四在外回家。三娘子说了这话,邹四道:「不好了!这一句明 明认了要嫁我。无丝也有线了。黄六老是乖巧的人,必然疑惑。不久把你转寄别 处,或是打听风声,反为不美。」三娘子道:「他又不曾费多少财礼,娶我回家。 况且小老婆太狠,容我不得。不是我无情无义,我不怕他!」从此黄六秀才,足 足有一个月不来。邹四只说:三娘子请他,见面便说他才走来。三娘子没睬没, 只管要他了绝。黄六心下想道:「他是天下数一数二要弄的,难道这等忍得住 与邹四弄好了,不消说得!」便也不十分亲热,洋洋的又回家去了。
过了几日,出其不意,叫了一只船,带了铺盖,傍夜才撑到邹家后楼河下, 看他动静。正是:
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