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算着家里比命还金贵的那几两碎银,王氏忐忑万分,不知该怎么和妯娌开口。
慧娘乍一进门,也有点儿惊讶,她没想到屋里会有这么多人。两个侄女儿还都跪在地上,看样子,二叔家中最近确实不太如意。
她确实是惦记着那一两银子,可公爹放了话,家里那口子又跟她脸红脖子粗的吵过。慧娘虽是厉害了些,大事儿上,还是得听爷们儿的。
既然强要不得,慧娘就打起了别的主意,若是二叔家有了银子,总不能还霸着她家那一两吧。
前几日磕牙时,她刚好碰到了董婆子,闲聊了两句得知董婆子在二叔家吃了闭门羹。并且那董婆子愤愤不平的抱怨,辛有财家婆娘不识好歹,她好心介绍她们赚钱的营生,还被拒绝了。
慧娘细细一打听,才知到镇上做丫头,主家会给十两银子,每个月还有例钱。十两银子啊,有了这十两,二叔家也没理由不还钱了。
可王氏不是个聪明的,竟然拒绝了这份好差事,慧娘将屋里几个侄女儿打量个遍,心中冷笑。
大丫二丫年长些,木讷的像她爹,三丫跟黄豆芽一样,四丫听说脸烫伤了。
就这一堆丫头片子,没有一个人才好的,王氏还不舍得送出去做丫头。
尤其是三丫,慧娘深深打量了辛夷一眼,养了这么几年王氏难不成还真把她当自己姑娘待了。
慧娘想和王氏及二叔说说悄悄话,这么多人在场,便有些犹豫。
“他伯娘,今儿个怎么有空来家里坐坐了。”
王氏热情的招呼着,指望着慧娘看在妯娌一场的份儿上,话不要说的那么绝。
掂量一阵后,对一两银子的渴望占了上风,二叔家是可怜不假。可她们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哪儿不缺钱。
“前些日子一直在家瞎忙,也没顾得上来看看孩儿他二叔,今儿个不是得空么,我就来了。”慧娘说的情真意切,仿佛来这里只为了看辛有财。
只可惜,她为人吝啬,做戏也不肯做全套,连个鸡蛋都没带,一点儿都不像看人的样子。
碍于自家还欠着大伯家银子,王氏也没拆穿,只是笑着与慧娘寒暄。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慧娘渐渐有些不耐,正事儿一句没提,何人闲聊这么久,让她隐隐焦躁起来。
左顾右盼之后,她扯了扯王氏的袖子小声说:“弟妹,嫂子有些话想跟你和有财单独说下,你看,要不先让孩子们出去下。”
慧娘嗓门儿大,她自觉是极小声了,但辛夷和大丫她们听的分明。
大伯娘在大丫她们心中印象并不好,可长辈发话了,她们也不能在这儿故意捣乱。
不用王氏提,大丫二丫拉着辛夷还有小宝,一并退出屋去。
三姐妹走出院子后,辛夷心里总有点儿犯嘀咕,第六感提醒着她,慧娘此次前来一定是有事儿商量。
这事儿,指不定还跟她有一定联系。
小宝不识愁苦滋味,一出了屋门就扯着大丫手说:“姐姐,我们出去玩儿吧,我好久没出去过了。”
他仰着脸,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水汪汪的眼神让大丫心软的点了点头。
辛夷另有打算,她脑筋一转遂捂着肚子,皱起眉头哎呦了一声苦着脸说:“姐姐你们先出去玩儿,我肚子疼,上茅房蹲会儿。”
大丫并不起疑,只是交代了句:“少喝生水,别把肚子再搞坏了。”
辛夷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往茅房方向跑去,说是茅房,也不过是拿两块板挡在一起,地上挖了坑的土厕所。
刚走进些,熏天臭味儿扑鼻而来,辛夷死死捂着鼻子,眉头打结。
往日她上个厕所都要闭着气,跟逃命一样,今天还要躲在这里偷听大伯娘和王氏谈话。这臭味儿,真是熏得人欲死欲仙。
她小心的将耳朵贴在了土墙上的破洞上,全神贯注的听着。
拜慧娘的大嗓门儿所赐,辛夷隐隐绰绰的还真听到了几句,虽说个别字眼不太清楚。
“弟媳,不是我说,你跟有财太死脑筋了。董婆子介绍的差事儿多好,就算你们舍不得二丫去,三丫年纪刚刚好,难道还不能去么?”
怎么扯到她了,辛夷心砰砰直跳,继续听着。舍不得二丫,但她就可以去,这代表着,难道说连大娘也是知道她非亲生之事?
在慧娘话音落后,王氏和辛有财都沉默了会儿,隔了片刻才停王氏开口:“我那苦命的孩子才出生三个月便夭折了,那段时间我心里正苦,有了三丫才好过些。”
牵涉到自己身世,辛夷听的前所未有的专注,只恨不得多生出两双耳朵来。
辛有财叹了口气,接着王氏的话头说:“大嫂,要是有一点儿能耐,谁想把让孩子去给人做丫头。”
两人一人一句,直衬得慧娘好像心狠不讲情面,她冷哼一声:“算了,弟媳妇儿,你们俩的心思我别谁都清楚。你们当初养下这个丫头,不就指望着将来她亲生爹娘找来换个好前程么。呵呵,我都是要劝一句,这么多年了,这孩子是猫是狗的你们也该看清楚了。”
心事被戳穿,王氏脸一红,结结巴巴的辩解道:“她大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们就是图个心安。”
话不投机半句多,眼看着这两口子嘴巴硬的厉害,慧娘哂笑道:“随你们怎么着,也甭把别人当傻子。反正这银子,都是一家人我也不逼你们,可总归该有还的日子。好了,我先走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