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爷先是愣了一下,满脸的惊诧,紧接着他双眼一立,拍案而起。他一个踮步上去,抡圆了膀子就给了周水一巴掌,这一巴掌正打在周水后脖梗上,把周水打了一个趔趄。山神爷双目喷火大声骂道:“你疯了,这是你撒野的地方么?你还敢握拳头,来、来、来,有胆子你揍我老头子一顿。”
周水握拳是下意识的。他赶忙松开手,勉强笑了一笑。
山神爷换了个口气:“无妨公是你爷爷吧?他现在宦游山西,在你们老家太原府做着土地呢。我们老哥俩有私交,这一巴掌,他在他也得打。你知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个啥罪吗?那叫藐视天威,这天差的法官你说不做就不做了?你自己说的,以天地之养为养,以天地之教为教。这一转脸就忘了?我这一巴掌是给你提个醒。记住喽,管住自己的嘴,真要天威动怒可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周水不傻,回头一想,山神爷这一巴掌打得及时,磕头谢人家都不为过。以法官的身份,讲那一席话是要挨罚的,天罚。山神爷打这一下就算罚过了,事儿也算了了。而且自己还意外得到爷爷的信息,虽说挨了这一巴掌,可没吃亏。
周水赶忙深鞠一躬,说:“二位尊长莫怪,晚辈这也是急的。我寻思,上天有好生之德,这杀来杀去的啥时候是个头儿?”
山神奶奶一把把周水揽在怀里,露出很紧张周水的样子:“没打坏吧?你这个老头子,不会好生说话呀?不过孩子,要说这一巴掌也是为你好哇,打了就没事了,罪业就消了。”
周水眼圈一红。这一巴掌挨了,和二位神道的感情却似乎近了好多。
山神奶奶又说:“傻孩子,你这是误会了。要由着大白鹰的性子来,陈家父女早就被害了。就拿上次小学校的事儿说吧,胡家孙女的确在房梁下头托着来着,可若不是你山神爷爷出手,她一个小妖仙能破了大白鹰的法?我们不是不管,可这管也由因果限制着呢。他老陈家这是天劫,老罕王这把火也烧在自己子孙头上了。”
山神提到胡家孙女,周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问道:“奶奶,胡家没放火烧过鹰族吧?那大白鹰凭啥在胡家头上作恶呀?”
山神爷又接过话去:“你这书都读到脚心里去了?对了,你小时候做没做过这个游戏:老虎吃鸡,鸡吃虫,虫蛀棒子,棒子打老虎。”
周水点点头:“做过。”
山神爷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水:“棒子、老虎、鸡、虫子,谁善谁恶?你师父没教你呀?缘起性空,这就是那个缘。没有这个缘,哪来的这个世界?对了,你们把它叫什么?食物链。也对,但不全面。总之,它们的事儿不违天和,当然了,若能说和说和最好,说不通的话,再想其他办法。”
周水这下明白了。胡家和大白鹰的仇仅在“嘴”上,这就简单了。
这些关节搞明白了,剩下还有些疑惑,周水便一起问了:“对了,那些人都哪去了,还有家畜?今天早晨还好好的。”
山神奶奶哈哈大笑:“孩子,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想想,有啥办法能让原本有的东西从你眼前一下消失?障眼法呀。山洞也是假的,哪有直洞你还能走个圆圈的?还越走圈越小,这不就是鬼打墙么?你刚才还吹呢,说啥大白鹰那两下子我还没放在眼里。就这点小伎俩,还不照样把你蒙住了?”
山神爷也笑嘻嘻地说道:“我们俩就在外头看着。刚开始我还寻思呢,打个坐,念两句佛号,轻而易举就破术了。这孩子咋还走开磨道了?这样转下去可就没头了。可我俩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帮你,我们要是一伸手,就算卷进这场是非里了。没办法,我们俩也只好用上障眼法一一在假墙上开个假门。用这法子把你接出来,才不算破大白鹰的术。”
周水一拍大腿:“嗨,这法官当的,丢人喽。对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看您二老这日子过得……有点那个……”
山神奶奶叹了口气:“是啊,受过封诰的正神,快活成叫花子了。”
山神爷也跟着叹了口气:“这事儿说来话长了,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山神奶奶白了山神爷一眼。山神爷有点尴尬,剩下的话就没了。周水看着心中暗笑:看来,人神一理,惧内是通病。
山神奶奶大声说:“跟我孙子诉诉苦,咋了?还不是因为山神庙改了小学,香烛果饼也没了。”
周水有些诧异:“二老守着这一大片青山绿水,吃点喝点那还不是现成的呀?至于这样吗?”
听周水这样讲,山神爷露出紧张的神色:“我们这些神道的责任就是看山护林。随便搞,那不就成监守自盗了?你们人类可以,我们神道不行。有天规约束着呢。治下的供养没了,可不就这样呗。”
周水全明白了,说道:“我刚刚想才明白,这学校的风水要想顺过来,唯一的办法是在更高的坡上修座庙,行了,就修山神庙吧,两全其美。”
山神爷和山神奶奶没说话,但周水的余光瞥见这二位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听到洞外鸡叫了,山神爷推开门朝外望了望。周水记得,门外就是困住他的那个山洞,这个门是开在洞壁上的。这时,周水发现那个山洞没了,外面只是一个小小的坡地,面积有二十几平米的样子,隐约得还有一圈脚印,围成个圆圈。周水知道这是自己昨晚踩出来的。靠,当时咋就没想到是鬼打墙呢?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