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心里不寒而栗。
所谓就地补给,无非就地抢劫夺粮,否则又何必冒充太平军?可是百姓本已流离失所,手里多半就剩一些粮食,被抢后,还能活吗?
北魏毒刺部队冒充太平军,攻打阳城,毁粮仓,掘堤溃坝,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毕竟太平军没有如此战力,而且毒刺部队行军多半是昼伏夜行,还有明面上假扮南越军的队伍掩护,这都是太平军做不到的,种种迹象根本无法完全掩盖。
然而,如今南越五千精锐的水师也要冒充太平军,那么背后真相就将再也无法弄清楚了,因为南越官方自己就不得不竭力掩盖到底是谁冒充太平军的事实。水师冒充太平军劫掠百姓的行为,性质上并不比攻打阳城、毁粮仓的行为恶劣,因为北魏军所为是军事行动,是打仗,南越水师是强盗!
因此,南越朝廷将不能再彻查到底是谁冒充太平军,以免将水师冒充太平军劫掠百姓的丑闻暴露出来。
水师冒充太平军劫掠百姓,以充军资的行为,造成后果之恶略,影响之深远,是白武致死都没有想到的,无形中也将雷少轩解脱出来。
不过,假冒的五千精锐太平军过境,无形中也让太平军声名大振,风头一时无二。
七月为衡河雨季,阴雨连绵,昼夜不停,不时伴随着雷电狂风。
霸湖溃坝已经好多天,水位下降殆尽,露出了狰狞的伤口般湖底,连绵山谷间,山洪不停地往湖底咆哮倾注,如今的霸湖,更像一条激流奔腾的大河。
雷少轩漠然无语,任由风雨吹刮在脸上,心里有些彷徨惶恐,望着远处霸湖大坝下迷迷蒙蒙的风雨心悸不已。
霸湖大坝下一望无际的田野,如今都泡在水中,七月稻谷将熟的金黄,变为了浑浊的透亮,那是水淹没了稻田,透亮中还有稀疏的绿,那不过是田埂的野草,或者是露头的树梢。
迷茫的雨雾,挡住了雷少轩的视线,却无法遮挡堪比金丹的神念,雷少轩的心就如雨雾般迷茫,心里的痛苦也如神念般清晰。
雷少轩无疑对杀戮极为厌恶,对浊世的不公和苦难极为愤慨,然而,雷少轩自己所造的杀孽堪称空前绝后,这不由让他感到心悸彷徨。
风雨声中,雷少轩身后,一万名将士们静静站在雨中等待,如雕塑般不动。漆黑的黎明夜色里,瓢泼大雨冲刷在北魏军士的衣甲和兵刃之上,发出无数嘈杂而响亮的声音。
瓢泼大雨,冲刷到人的脸上,让人几乎眼睛都睁不开。
雷少轩叹了一口气,转身面对队伍,肃立!
“弟兄们,我军孤军深入,毁那兰粮仓,毁平江粮仓,毁霸湖大堤,水淹水师,毁掉南越水师基地,毁掉衡河天险,让我南征大军渡河,功莫大焉!此时,我军已经圆满完成了战略任务,身为主将,我感谢你们!魏王感谢你们!北魏朝廷感谢你们!”雷少轩吼道!
雷少轩的声音附在神念上,清晰地透过风雨,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喝!喝!喝!”队伍瞬间人人握拳捶胸,爆发出整齐的怒吼,声震长空。
阵前的校尉们皆面露微笑!
“大军即将渡河,我们要离开这里与他们会合,身为孤军,身处险地,我们要如何才能与他们会合,安全地离开这里?”
“杀!杀!杀!”校尉们领着士兵吼道,声音炸开,热血沸腾。
“出发!”雷少轩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