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一被拦烦了,停下脚步,对管家说:“您别叫我夫人,还是叫柳姑娘吧。”
管家急了:“夫人,您别跟大人置气,天寒地冻的有什么回屋说,您走了,大人怪罪下来,老奴担不起。”
柳一一冷笑,自嘲:“您放我走,丹大人肯定不会怪罪,赝品这玩意就跟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人也一样,燕都的姑娘千千万,少了我,你家大人立马会找个新赝品回来。”
“你胡说什么,什么找新赝品回来?!”冷不防不远处游廊里传来丹泽的声音。
管家作揖行礼,语气带着几分焦急:“大人,夫人她……”
语音未落,丹泽打断:“你先下去,叫其他人也下去,我要和夫人单独说话。”
管家领命退下。
没一会,偌大的庭院只剩他们两人。
“外面冷,我们回屋说。”丹泽过来拉柳一一的胳膊,被大力甩开。柳一一心像被戳个窟窿,哗啦啦往里灌风,人凉心凉,连声音也是凉的,目无斜视道:“丹泽,人总得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你府上好吃好喝几个月,我柳一一不亏,你丹泽也不亏,但从今
往后,各自安好吧。”
“一一,我们进屋说话行不行?”丹泽重新拉住她,任凭怎么挣扎都不放手。
柳一一挣脱半天,人累心累,恨恨瞪着他:“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我刚刚说得还不够明白?”
“明白什么!”丹泽陡然声音拔高,把人往屋里生拖硬拽,“柳一一,你除了作还会什么?!让人省过心吗?!”
他脾气,柳一一满心怨恨爆炸般从胸腔直冲脑门。
她紧紧抱着柱子,抵死不从,尖叫:“我省不省心关你什么事!我就作!作死也不关你的事!你放手!放手!”
“柳一一,你就是个下贱胚子!没教养!没礼数!下三滥无师自通,真以为我拿你没辙!”丹泽了狠拽住两只细细的手腕,别到背后,像押犯人一样把柳一一扣住,转头吼,“来人!拿绳子!”
柳一一没想到丹泽骂她下贱,没教养,没礼数,愣了会,突然出比刚才更尖锐的叫声:“你今天敢绑我,我就死给你看!”
语音未落,疯了般大力撞向面前的柱子,一下,接连又一下,连丹泽都听见沉闷咚咚声,第三下来不及阻止,柱子上留下殷红血迹。
“拿绳子来!要我说几遍!”丹泽眼疾手快,腾出一只手,拦腰抱住柳一一往后退。
柳一一披头散,两腿乱蹬,感觉不到疼,就觉得气血上涌,温热液体从额头流到眼睛里,模糊视线,嗓音又尖又急,喊:“丹泽!我恨你!我恨你!”
下人们头一次见到丹泽大雷霆,没人敢上前,更没人敢拿绳子,柳一一叫声凄厉又愤恨,两人进屋关门,“我恨你……”三个字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丹泽铁青着脸,把人扔进厢床里,转身去翻药瓶。
柳一一撞破头,脑袋又磕到厢床床壁上,闷哼一声,分不清疼还是晕,再也喊不出来,没一会又被一个大力拉起来,接着额头上凉丝丝的,而后又被人平放在床上躺好。
丹泽见她脸色苍白,紧抿着唇,心里那股气化成怜惜,想想刚才骂人的话,主动道歉:“一一,气糊涂了才那样说你,是我不好。”柳一一沉默良久,从眩晕中慢慢清醒,转动下眼珠子,又收回视线,念出画卷上那两句落笔,满眼哀伤,心寒到底:“丹泽,你说得没错,我柳一一在你心中就是粗鄙之人,所以你那些文绉绉的情调也不会
留给我。”
稍稍停顿,她重新看向他:“不过你那句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我可以替正品回答,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即便我不是她,同为女人,我能了解,你知道为什么吗?”
丹泽皱皱眉,静静看着她。
柳一一接着说:“我看她今天的打扮,已成人妇了吧,她要喜欢你,不会嫁给别人。”
丹泽迟疑片刻,替温婉蓉说话:“她是赐婚,嫁不嫁的都得嫁。”
柳一一轻笑“哦……”一声,心一点点沉下去:“到这时候,你还替她说话,可见你多喜欢人家。”
丹泽立刻意识说错话:“不是,一一,我……”
柳一一抬抬手,示意打住:“丹泽,你真当我傻呀?我书读的未必有你多,可粉巷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抛头露脸的姑娘真都靠脸吃饭?”
丹泽知道当然不是,急于解释:“一一,我就是怕你看见那幅画心里不舒服,才收起来的,何况像你说的,她已成人妇,我不能怎样,都是过去的事,也没提的必要。”
“问题过去了吗?”柳一一直面他,“你扪心自问,你是放下她看上我?还是打从一开始就想找个赝品填补你内心不甘和求而不得?”
几个问题,问得丹泽语塞。
柳一一叹口气:“你放心,我柳一一没傻到那个地步,你的画完好如初,我打开看一眼就放回去了。”
说着,她觉得好点了,爬起来,小心翼翼摸摸被撞伤的地方,疼得嘶了声。
丹泽立刻重新拿药瓶过来:“你要疼,我再给你涂点。”
柳一一推开他,笑了笑:“皮肉伤可以上药,心里的伤涂什么药?”
顿了顿,她自怨自艾叹息:“丹泽,你当我是赝品也罢了,还那样骂我,我猜你对那位夫人肯定舍不得,一定好话说尽,怎么哄人家开心怎么说吧?”
“我……”丹泽想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