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摆上,仇海正等人推叶澜坐首席,叶澜推让不得,只好在首席坐了。杜长显等三名大当家在旁相陪,仇思雨、杜元枫、陆韬坐在下首,因天宁国不重男女之防,陆嫣也得以列席。众人轮番向叶澜敬酒,说些恭迎少主的言语。席上美酒是叶香居佳酿,已沉有百年,入口香醇无比。叶澜来者不拒,酒到杯干,不消一个时辰便喝了六七十杯,醺醺然已颇有醉意。
本来修士饮酒,若以真元压制酒力,便喝多少都不会醉,酒量可说无有穷尽。但此举难免有浪费美酒之嫌,柳叶岛上诸男子人人爱酒,自是对这等暴殄天物的行径深恶痛绝。叶澜有样学样,也从来没想过要用真元压制酒意,他酒量还算不弱,但也经不住十余桌上百人轮番敬酒,又喝十余杯,只觉双眼朦胧,神智也有些恍惚,本来还端着一些少主的架子,这一番畅饮下来,早将这三分矜持丢到了九霄云外,他自与文峰和燕卓然分别之后,这半年多来一路独行其实颇为寂寞,此时终于有了酒伴,不由谈兴大开,将自己在柳叶岛、龙宫以及这离家一年多来的种种见闻都零零散散讲了出来。他醉眼迷离,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所述诸事并不连贯,但他平生所遇之事就凡人来言实在太过离奇惊验,众人自是听得目眩神迷。
叶澜趁着酒意,说到高兴处,手中连比带划,指尖时不时凝出一条冰线,爆出几点火花。众人见了,哄然叫好,便如是看杂耍一般。
叶澜越说越是开心,听得众人喝彩,兴致更增,一挥手,祭出玄冰离火扇,摇动几下,扇子化为一条小小火龙,在他双臂之间游走舞动。众人都看得呆了,喝彩之声大作。仇海正见了,眉头一皱,心知少主不胜酒力,怕他出丑,分朝杜长显和陆峻使个眼色,示意劝少主离席休息。
杜长显却摇了摇头,附耳对仇海正道:“少主年少,本来在各分号掌柜眼里也无甚威严,现在让少主趁着酒兴露几手法术,一来可让众人见识少主神通,让他们不敢起异心,二来也显得少主平易近人,正有拉拢人心之效。老仇你且安心喝酒,不必阻拦,别扰了少主的雅兴。”
仇海正点了点头,朝叶澜看了一眼,略一犹豫,低声道:“主人的神通咱们都是见识过的,少主臂间那条火龙看着好玩儿,真要烧将起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看少主酒意已有七八分了,咱们还是稍微拦着些,别让少主一个失手,把这房子点着了……”
杜长显听了,微笑不答,陆峻也凑身过来,微笑道:“老仇你尽管放心,我看咱们少主自有分寸,不会有什么闪失。再说……,不过区区一处屋宇,烧了便烧了,难道咱们叶香居还烧不起吗?总之不要扫了少主的兴头。”
仇海正听了,略一沉默,叹一口气,不再说话。陆嫣酒量甚浅,几杯酒下肚,这时已有半酣,见叶澜臂间火龙小巧玲珑,鳞角宛然,心觉有趣,便大着胆子走上前去,伸手想去抚摩那火龙的犄角,叶澜见状,猛地一惊,暗道:“这三昧真火怎是你摸得的!”急忙收了真元,那火龙一闪而逝,重又变成乌木扇回到了他气海之中。
陆嫣见火龙消失,微觉失望,仇思雨、陆韬和杜元枫却是哈哈大笑,连连叫好。这三人日间见了叶澜以真火熔炼长剑的神通,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体,心中却也不免有三分惧怕。此时见他不但好酒,且酒后又如此言语可喜,平易可亲,实在与自己是同道中人。当下一个个喜得抓耳挠腮,若不是慑于仇海正等人在场,不敢太过放肆,此时说不定已然拉着叶澜称兄道弟了。
一席饮至深夜方散,酒罢陆峻亲自引叶澜来到一处小楼,正是当年叶伦的居所。叶伦虽数十年未来,但这小楼却仍有仆役每日洒扫,随时等叶香居主人归来。
叶澜一觉直睡到午间方醒,仇海正等三名大当家早已在厅中等候。三人见叶澜醒转,与他寒暄一阵,各自交出一叠账本,叶澜伸手接了,随手放在桌边。三人又与他闲谈一阵,便都起身告辞,临行前杜长显说道:“少主,这居所有仆役十余人,主人虽然不在,这小楼诸侍从却一直齐备,少主但有所命,尽管吩咐大丫鬟春云料理便是。”
叶澜点头应了,送三人出屋,门外一名丫鬟等三人走远,上前向叶澜福了一福,柔声道:“奴婢春云,见过少主。”
叶澜转过身去,见身前一名绿衣丫鬟正睁着一双大眼看着自己,说是大丫鬟,其实年龄并不大,不过十五六岁年纪,生得唇红齿白,甚是娇俏可喜。
叶澜在柳叶岛时诸事一向亲力亲为,自来到北疆,因手上钱财不缺,一路上打尖尽挑上好的客栈,这些日子受人服侍却也惯了,见春云向他行礼,便挥手道:“我不知要在这里住上几年,以后咱们就算一家人了,你要是每日如此多礼,却是要累得很了。”
春云小小年纪便能身居大丫鬟之职,手下领着十余名仆役丫鬟,自也是十分机灵之人,此时见这少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且言语如此随和,便也直起身来,格格一笑,说道:“婢子初次参见少主,自然要客气一些,日后与公子熟识了,诸般礼数自是要一概从简了。”
叶澜笑道:“如此最好。”
他走进屋去,翻开账本查看,春云端上一杯茶来,见少主正忙,便悄悄退了出去。
叶澜见那账本共分三套,分别记录茶叶、酒水、香料生意,各不混淆,因叶伦已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