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中的门一重重打开。走到最后一重,他看着那一扇紧闭的门,最后目光落在写着自己名字的那扇门上。
瑞亲王项珂之墓。
他的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知道从羽国那场停战协议上,花不落就开始怀疑他了,但他没想到她会亲自来确认。
项珂开启了墓门。
身边的侍卫将墓室两侧的石灯点燃,在昏黄的火焰下,墓室显得荒凉而冷寂。墙角陪葬的几尊玉俑微笑着看着他,那笑就像是嘲笑。
项珂静静看着自己的棺椁,想象着自己死去的样子。自己依旧活着,而他的哥哥却死了。哥哥救得了他,他却救不了哥哥。
想起哥哥对他的好,泪水夺眶而出,他抬袖,擦了擦眼泪,目光落在棺椁旁的玲珑灯上。
他捡起了灯,灯油已用完,上面残留着淡淡花草香,他看着棺椁,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开棺。”他命令侍卫。
两名侍卫一齐将棺椁的盖子推开。一束开满红色花朵的藤蔓猛地窜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准备袭击打扰它的人。
两名侍卫匆忙退到墙角。
项珂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塞,幽绿的烟雾从瓶中飘出,飘向藤蔓。
藤蔓如临大敌,缩入棺中,再也不动。
项珂走近棺椁,他看见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静静地躺在棺材里,浑身覆盖着薄薄的冰雪,皮肤苍白的近乎透明,她双目紧闭,毫无气息,就像死了一样。
藤蔓紧紧缠绕着她,上面开满了红色的花朵,那花朵美丽娇艳,就像昔日的她一样。
这一刻,他说不清自己是悲是喜,杀死他哥哥的人,自己跑上门来送死。她死了,他还在痛苦之中。恨意丝毫没有消散,胸膛里弥漫着空虚。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庞,冰雪在他指尖慢慢融化,露出她好看的容颜,泪水落子她的脸上,他道:“花不落,我好恨你。”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将瓶中的液体倒在藤蔓上,藤蔓像蛇一样痛苦的扭动着,他将藤蔓尽数扯下,把花不落从棺椁中抱出。
花不落一只手里护着一点红,一点红已经死了,浑身的血液都被花藤吸食干净,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而她的另一只手里紧紧握着一只人偶,那个像庄薇的人偶。
藤蔓刺过的地方仍有鲜血流出,项珂知道花不落还活着,他抱着她,眼里滚出大颗大颗的眼泪:“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的。”
他抱起她,大步冲出了墓室。
天已经黑了,赫连紫躲在皇陵外的龙柏树上,望着项珂抱着花不落上了辇车,他的眼里掠过一丝疑惑。然后,轻轻的笑了:“我好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项珂把花不落带到了自己以前住的地方,并下令任何人,包括皇后,未经他的允许都不得踏入瑞亲王府半步。
他发现花不落为了抵抗藤蔓的尖刺,用冰术冻结了自己的心脏,他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她的体内,用了一整夜的时间,破解了她的冰术。
听到她的心脏越来越有力的跳动起来,他竟开心的笑了,随即,眼神又黯淡下去。
他叹了口气,拿起一点红干瘪的尸体,走出了屋外。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他便从一个少年变为青年,快四年了,他终于回到了自己曾居住过的地方,和曾经喜欢过的女孩住在了一起。
他在屋前的桂花树下挖了个坑,将一点红埋在了树下,这只陪伴自己一整个少年时代的鸟儿,最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尽管它已经死去。
“一点红,你以后再也不用飞来飞去了。”项珂把一朵白菊放在它小小的坟丘旁。
两天以后,花不落醒了过来。
她像一只敏感的猫,谨慎而戒备地看着所有人,把人偶当成救命稻草般紧紧抓在胸前,谁敢靠近她,她就向谁发射指缝里的银针。
项珂得到消息,匆匆来到瑞亲王府。
花不落像小兽一样缩在昏暗的角落里,一双眼睛在散乱的发丝中闪烁着充满敌意的光。
项珂看着他,轻轻叫道:“花不落。”
花不落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他,不说话。
他拭着想靠近她,她左手一扬,三枚银针激射而出。
项珂侧身闪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尖叫着拼命挣扎,他则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安抚:“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别怕。”
手轻轻抚过她的头,她慢慢安静下来,仰起脸,漆黑的眸子一片迷惘:“你是谁?”
他的手顿了顿,心念电转,看来,她失忆了。
“我是……”短暂的愕然之后,一抹笑意浮上他的眼角眉梢,手继续抚摸她的长发,他道:“你怎么连我都不认得?我是你的夫君项珂啊!”
“项珂?”她怔怔看着他的脸,这张脸有些陌生,“这个名字好熟悉。”
“那么这里又是哪里?”她并不相信他的话,心中仍有许多疑虑。
项珂眼里含着笑:“这是我们的家啊,你连我们的家都不认得了。”
“我们的家。”她环顾四周,脑袋里似乎有一点残存的映像,但她仍无法想起,“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项珂道,“不记得就不要勉强自己。”
她仍不肯放过自己:“我怎么会不记得呢?我甚至连自己的名字,家乡,父母都不记得……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握住了他的手腕,着急问道。
项珂收了收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