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门前,挺胸抬头,高声叫喊:“文忠侯东方颢渊在此!休伤无辜!”

只一声喊。三个黑衣人由房檐跳下,各持长刀——都是倭寇浪人的样式——脸蒙黑布。持刀而立。

宫本信义在后面宛如看戏一般饶有兴致地啧啧嘴:“倒真有几分相似呢!”

三名黑衣人相互对视一眼,中间一人突然上前挥刀劈砍。势如闪电。我根本没办法反应,胸口重重挨了一刀,深及皮肉的刀伤一紧一疼,鲜血随之而出。第二个人紧跟着冲上来又是一刀,身后的管家这才反应过来,从后面抱住我,一较劲将我翻转到他身下,管家的后背被砍中,比我那一刀还要重。管家疼痛难忍。霎时间汗如雨下,大喊一声昏死过去。

第三个人一跃而起,刀尖朝下冲我们插来。此时我已近晕厥,跑的力气都没有了,便闭眼静候,认命一般。

“嘡啷”一声,铁器撞击的嗡鸣四散而开。我缓缓睁开眼,只见宫本信义腰刀出鞘、单膝跪地,一个力托千斤闸。正架在长刀护手上止住长刀。我暗笑,不用太多,若是宫本信义还是我这个年纪,只这一顶。那人的刀早已脱手而出。

刀尖离管家的后心也不过一寸来的距离。好险好险。我暗自庆幸。这次赌的确实有点大,差点把自己的命赔进去。…

那人并不恋战,见自己的攻势竟被一个老人硬碰硬地顶住。虚晃一招赶忙后跳。三个黑衣人后退两步,持刀警惕着。宫本信义缓缓起身。旁人看来是稳如泰山之状,在我看来不过是勉强起身罢了。这个年纪。能如此挡下一招想来也是拼了命的吧。

“您还真是不择手段啊。”宫本信义喘息着说。

“哈,我让你晚上多吃一点了。”我玩笑着,“还有什么话赶紧说,快疼晕了我。”

“您怎么知道我会出手相救?”

我哪知道,不过是赌命罢了。我苦笑一声:“你们三个,把他伤了就可以走了,别忘了在我家里放把火。”

三人答了声“是”,分三路同时冲来,凌厉得很。宫本信义用的是短腰刀,挥砍间总有力不能及之处,而那三人也是影子里的高手,知道贴近了就是短刀的天下,故而故意隔着距离,将其逼入墙角,打算慢慢耗尽宫本信义的力气。

宫本信义突然将腰刀掷在地上,张开双臂:“反正也只是伤我,又不是杀我。来吧!”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两个影子上前锁住他的四肢,余下一人在其身上肆意砍了几刀,并不致命。

三个影子将我身上的管家挪开,扶我起来,又在我伤口上吐了药,简单缠上些:“文忠侯,做完了。”

“在我院子里放把火,走吧。”我喘息着。为了更真实,那一刀实在是太狠了,现在瘫坐着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三个影子行礼退出去,随即院子里焚起大火,浓烟四起。有几个家丁打水救火,可这火是西域“浮火”所引,水是救不了的。晚间风来,风借火势、火借风威,越烧越旺,像是贪婪的兽,吞噬着眼前的一切。

宫本信义靠墙勉强站着:“您这算是苦肉计吗?”。

我答非所问:“有此一事,日后我会护你性命的。”

“我还是先把您送出去吧。”宫本信义强撑着走过来。

“不用。救我的人马上就到。”

宫本信义听了,笑了笑瘫坐在我身边。

浓烟更重,呛的人好不舒服。这时,年兴率人赶来,冲进屋来将我们抬了出去,一直抬到大街上才算是安心。年兴命人找了把椅子扶我坐下,随行的御医给我清理了伤口,又给我涂上一层药包扎好,赶紧去救治管家。

我长出了口气,伤口疼得厉害,口干舌燥。我朝四周为望了望,周围也有许多浓烟滚滚升起,倒有些烽火台的架势了,就是不知道这烽火能不能招来救命的人。

宫本信义朝御医要了些药布自行包好伤口,站在我身后,手支椅背。看来是累得不轻。

“东方大人,按您的吩咐,都办好了。现在京城之中百姓纷乱,许多人涌到城门前打算连夜出城避险。现在百姓们都知道是因为倭人被凌迟处死导致余下的倭寇报复了。”年兴朝我汇报。

“他们现在怕倭人了吗?”。

“看样子,怕得很。”

“都杀的什么人?”

“几个无足轻重的大臣。几个豪绅富户,还有大部分的平民百姓。”

我感觉年兴说话的语气不对:“你这是起了恻隐之心吗?”。

“不。”年兴低头回答但并不看我。我知道他在说谎。

我拽过他的手放在我的伤口上:“我知道这计策太过阴狠。又滥杀无辜,造孽太深。所以。这一刀是我自己给自己的惩罚。成大事者,人命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

年兴收回手:“文忠侯教训的是。”

“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关闭所有城门,敢进出者,杀无赦。”我说着话攥住了年兴的腕子。

年兴心领神会,知道这是我让他加紧在这一个时辰里安排停当,重重点了点头,行礼离去。

眼见着浓烟四起,倒让我安心了许多。开始时。我还犹豫不决,不知道这样造孽的计谋是否得当,但眼下木已成舟,没了纠结烦恼,也就泰然许多了。说来可笑,当年我设计焚烧莫罗国国都,如今又放火烧了自己的都城,天道轮回,冥冥中自有定数啊!

只是不知道。他日若是我落魄了,这一遭凶狠之计又要落给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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