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的事老刘我也听说过,不瞒你说,俄家还有亲戚帮你干农活呢,俄看你年纪轻轻,是个有前途的,怎如此糊涂捣蛋,为一贱生生的使女丫头跑去得罪常家,你儿不觉得很不值吗?”刘牢头道。
陆扬终于说话了,他面容平静,深邃的眸子直视刘牢头:“使女下贱?陆某从不这样认为,陆某以为,无论什么工作,只是社会分工不同罢了,凭能力赚钱拿银子,仅此而已!就好比你刘牢头,官府雇用你,你帮官府干活,靠的是自己的经验能力和时间,何来下贱之说。假若官府不付你工钱,你铁定不干,就算不给你工钱,起码管你吃食,你还能额外从犯人手里额外捞取外快。”
“咦,你儿这番话听着倒是新鲜,俄老刘可是第一次听到甚社会分工不同,虽然不太认同,但还是有你儿的道理所在。”刘牢头眼中满是惊异,他再一次认真的审视陆扬。
(你儿,土话,你的意思,儿化音。)
“小子,大道理俄讲不出,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对面牢里有犯人如是道。
“至于刘头所说的下贱,无非是那些个高高在上的人物,给这个社会上的人硬生生划了等级,以此来体现他们的高贵罢了,难道说,那些所谓的贵人,他们比我们这些人多了一颗脑袋,多了一颗心脏。
都不是,或许他们有条件读书考上了状元,侥幸成了官员,而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没有条件吃好的穿好的读书识字,为了求得生存,不得不去出苦力,做长工,当有钱人家的丫鬟。
只能说,有些人命运好,含着金钥匙出生,他们一生下来就不必吃苦受累,就不必为生计奔波,而是有时间有条件读书学习,有更多的机会改变命运,有些人命不好,生在穷苦人家,从小吃不饱穿不暖,更没有机会读书识字,很难改变命运,不得不屈辱求生。”
刘牢头和众犯人听罢,均默不作声陷入深思。
“人啊,进澡堂子tuō_guāng了,其实里里外外还不都一样吊样,唯一不同的是有的天生愚笨,有的聪明绝顶,那些有钱有势力的,他们具有天生的优越感,自认为了不得,可在陆某看来,全是特么狗屎,所谓官者,为国为民,才是好官,所谓富者,达济天下广施善举,方为仁富,我为何打断常家少爷的腿?因为对付坏人唯一的手段就是你比他更坏!”
“喂,对面的小相公,至理名言啊,你叫什么?等俄出去一定投奔你儿。”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犯人大声道。
“在下姓陆名扬!”
陆扬嘿嘿一笑,躺在地上,一条腿放在另一条腿上,晃动着。
刘牢头深深注视陆扬:“你知不知道得罪了谁?”
“知道啊,那又怎样,如果不打断坏人的腿,陆某寝食难安。”
“你知不知道明天你和你小情人就要当堂宣判,你们两个有可能……”
“多谢刘牢头提醒,我还真不怕,随便告诉你们,你们口中的小情人,她只不过是我府上的一个丫鬟,府上的丫鬟受了欺负,岂不是打我陆某人的脸吗,咱们大宋人最讲究脸面,我找回我的面子,常家找回他们的面子,我觉得很公平。”
“你儿要是出不去或者被发配,你儿买的地和宅子怎么办?岂不是便宜了别人个。”刘牢头继续道。
“不可能,我是那种容易吃亏的人吗。”陆扬歪着头有趣的看着刘牢头,深邃的眼眸满是狠厉之色:“只要我不死,谁敢伸爪子,我连他的第五肢都拧下来喂狗。”
“小子,够狠!”
“好汉子,么说的,吊!”
刘牢头最后看一眼陆扬,深深叹口气,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喝酒。
“喂,兄弟,你儿别睡啊,再唠会儿,说说你儿是怎么打断常家小相公双腿的。”众犯人依旧八卦。
“打人么,还能咋样,一棍子敲下去,就听咔嚓,咔嚓,哈哈……”陆扬侧转身躺着闭眼,懒洋洋的说着。
众犯人相顾骇然,这小子年纪轻轻,斯斯文文的,确是个狠的不能再狠的角色啊。
已经是后半夜了,牢房里犯人们呼呼大睡,发出震天的响声,说梦话的骂娘的,发癔症的,磨牙放屁打呼噜真是令人开眼。
刘牢头的房间也没了声息,陆扬翻身而起,黑暗中的眼睛炯炯有神,松开自己腰间的宽宽的丝绦腰带,挪到格栅前,丝绦腰带缠住两根粗大的格栅,双手青筋直爆,喉管中发出低吼,用力的往一个方向搅动。
就听格栅发出咯咯咯的轻微响声,两条粗粗的木头竟然神奇的完全靠在一起,留下一条可供人钻进钻出的空间。
陆扬的身体乳蛇般钻出,目光炯炯的观察周围动静,顺手抽回丝绦,然后一个翻滚,蹑手蹑脚的靠近刘牢头的监房外,先快速的伸头观察一番。
刘牢头的监房陈设简单,一张油乎乎的八仙桌,桌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燃烧殆尽,桌子上有吃剩的酒菜,刘牢头显然喝的不少,趴在桌子上呼噜声大作。
陆扬无声无息闪身而入,不一会儿轻手轻脚而出,沿着牢房的台阶上了高台,捏住锁头插进钥匙,轻轻一转,只听咔的一声……
宁进宁知州有失眠的老毛病,为了不打扰夫人的休息,他经常住在府衙,晚上睡不着,不得不拼命的看书来缓解。
屋内蜡烛泛着橘黄色的光芒,宁知州渐渐有了睡意,手中书一歪,宁知州合眼入眠。
这时,院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