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刑房之中,湿气弥漫,到处都充斥着血腥和冷水混合的味道,墙上的油灯忽明忽暗,昏黄的光线、潮湿的空气让人心里发堵。
李子枫被铁链绑在十字刑架之上,头发有些散乱,缕缕碎发被冷汗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精神萎靡,嘴角还残留着点点血迹,干裂的嘴唇紧紧地闭着。
负责看守地牢的侍卫长邢敏云不忍地皱了皱眉,他甚至不想对上李子枫的眼神,他想不明白,一向维护武林江湖安定,几番救下太子,剿灭各种邪恶势力的大师兄为什么会和凌夜宫勾结?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邢敏云看向门口,见是严诚,连忙带着身后的两名壮汉行礼道,“师父。”“法戒长老。”
严诚点点头,走到李子枫面前,看着李子枫虚弱的样子,纵然是冷脸的法戒长老也心存不忍了,轻叹口气道,“子枫,你说出来,或许掌门会念在师徒一场的情份上,从轻处罚。”
李子枫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严诚对视着,许久,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弟子没有什么可招的……”
严诚眯着眼睛盯着李子枫看了许久,脸色渐渐地沉下来,转而吩咐身边的两个壮汉,“用刑!直到他招了为止!”说罢,带着邢敏云快步走出刑房,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慢慢靠近炉火和满是刑具的架子。
……
“你们三个蠢材这次总算用了些心思,衡山派定腾不手来关注我们,嘿嘿!就让我们好好款待一下那些老朋友!”凌夜宫中一阵阴恻恻的声音回荡在暗黑的空间之中
“是!”三个声音齐声应到。
山间天气多变,但今日却是难得的晴朗,时至晌午,阳光直直地洒下来。静竹轩前院中,沈之屏已在石子路上跪了两个时辰,身形依旧笔直,呼吸依旧平顺,欧阳天书房的门始终敞着,却没有任何人出来传话让他进去。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有人出来,待来人走近,沈之屏顿时异常清醒,欧阳天一袭深青色长衫站在面前,面色平和,“知道为何让你跪在这吗?”
沈之屏松了口气,张张干裂的嘴,请罪道,“弟子以公谋私,有负您的教诲。”
欧阳天长长地叹了口气,“进来吧!”
进得屋中,欧阳天也没有再为难,沈之屏不顾形象喝了一大碗绿豆百合汤,才缓解了身上诸多的不适感。
欧阳天指了指棋盘问道,“还记得当时为师与你下的第一盘棋吗?”
沈之屏心思清明,知道欧阳天意在指责自己隐瞒不报,纵容弟子,面露愧疚感,“弟子记得。棋盘如战场,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亏你还记得。”欧阳天捋捋白色胡须,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着沈之屏,“所以,在整个事件中,你该担什么责呢?”
沈之屏心下凛然,连忙站起来躬身请罪,“弟子知错,愿受一切责罚!”
欧阳天端起茶杯,撇了撇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沫子,“你一向通透,凡事一点就透,怎么偏在此事上如此糊涂呢?”
“子枫一路走来不易,弟子是不想……”
欧阳天挥挥手,打断了沈之屏的话,“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说了。你与子枫之间……终究是互相连累了。”
沈之屏一怔,顿时明白欧阳天此话的意思,李子枫太过执着自己的身世问题,而自己,又太过执着帮助他寻找答案。以至于所有的一切,都中了凌夜宫的圈套,而欧阳泽震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当时二人都能冷静一下,也许如今的局面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了。
沈之屏沉沉地叹了口气,依然抱着最后的希望,“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欧阳天放下茶盏,神情异常严肃,“门规不可撼动,遭遇袭杀的世家子弟,还有惨死于凌夜宫暗杀中的各正派弟子,也要有个交代。”
“交代?”沈之屏心如刀割,不可置信地看着欧阳天,“为了所谓的交代,就要牺牲掉子枫的清白和名誉吗?一个人的身世又不是自己所能选择的。
欧阳天声音低沉,没有丝毫情绪,“但他至少可以选择断了与鸿苑山庄的所有联系,可他偏偏选择在关键时刻两次私下面见李世杰,以至于造成这些无法挽回的后果。他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地牢
‘哗啦!’一桶冷水浇下去,冲开满地的血水,激起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李子枫缓缓睁开眼睛,他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被浇醒,更不知道距自己被关进来到底过了多久。浑身的刑伤,彻骨地痛着,累加之前中的欧阳泽凌厉的一掌和曾不眠不休的疲劳,已经让他的身子不堪重负,他真想就这么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他缓缓地呼了口气,初秋的地牢,呼吸间已然带了几分热气,他努力地睁着双眼,看着壮汉的身影在火炉前不停地晃动着,张张嘴,呢喃地说着什么。
其中一名负责刑讯的壮汉闻声看过去,神色莫名,虽然平日里他与李子枫没什么接触,但李子枫在江湖上的事,他多少是听说过一些,他也不愿相信李子枫真的会反叛师门,同凌夜宫勾结。
如今看着李子枫不堪一击地被绑在刑架上,纵然再过狠心,也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他慢慢走近,试探着问了句,“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时辰了?”
壮汉一愣,如实地回答着,“大概戌时末了。”
李子枫绝望地闭上眼睛,他终于亲身体验了什么是度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