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羊府的后门出去,可以远远地望见公羊家的孩子们常去玩捉迷藏的那座山,要不然,白十二还真无法凭借儿时模糊的记忆找到那座山。

既然能看到,哪怕会绕一些远路,也总能到达的。

方才公羊辰的神色让白十二不敢对此事有半点疏忽怠慢,在马跑上了一条无需她太过在意的直路之后,她向前倾身,去摸索那个挂在马肩胛上的袋子——正如公羊辰所说,一侧放了弩|弓,一侧放了足够的箭。

公羊辰说有危险,是说待在公羊府里有危险,还是说我们两边都会有危险?白十二想着,既然公羊辰特意给她准备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是不言而喻了。

白十二不敢托大,好在对于她来说,在晃动的马背上给弩装好箭不是什么难事,在让箭妥帖地滑进箭槽之后,她飞快地拉上弦,然后一手抓住弩|弓,另一只手握住缰绳。

这时,有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了起来,由远至近。

来了!

白十二不知道公羊辰给她备下的这匹马脚程如何,能不能甩脱身后的追兵,保险起见,她放弃了直接逃走这一条路,而是放慢了速度,扭过头看向了身后。起初她只是看着,握住弩|弓的那只手垂在一旁,等到追兵进入了弩|弓的射程范围之后,她才抬起弩|弓,经过了比平时漫长许多的瞄准时间之后,方才扣下扳机。

她知道来者不善,却还未猜透对方的来历,弩|弓原本瞄准的是眉心,想了想又往下挪,几番犹豫之下,第一箭还是扎在了某个追兵的肩膀上,他吃痛地捂住被射中的地方,不得不放慢速度,从追袭阵中掉了队。

“呼……”白十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赶紧去箭袋里摸第二支箭。

比起弓箭,弩似乎要更易用一些,也更适合在颠簸的马背上用——公羊辰应该就是这么想的,这才给白十二准备了弩而不是弓。但是在面对这么一大批追兵的时候,弩相较于弓的致命弱点暴露了出来。

无法连发。假如是平时用惯的弓箭在手,白十二早就用自己的拿手好戏连珠箭解决掉这些追兵了,但因为公羊辰给的是一把普通的、无法连发的弩,她只得在每次扣下扳机之后转过身,去箭袋里摸一根新的箭,装上箭,上弦,然后再转身发射……还不如给我准备弓箭!白十二在心中叫苦不迭,手中动作半点也不敢慢下来,手指被弩|弓的弦磨出了血痕也浑然不觉。

即使自己和目标都身处马背上,也没能妨碍白十二的瞄准,除了刚开始的那一箭,她都是在上弦之后就立刻抬起弩|弓,好似根本没有瞄准似的扣下扳机,却每一次都正中目标。

然而,眼看着追兵离自己越来越近,白十二开始紧张了。在这个方面,白楠半点也没有高估她的姑姑,即使在聚贤大会上的江湖群雄面前,白十二的箭法也能镇得住场面,但是白十二的这一手好箭法,是她在皇宫里练出来的。

她没有参加过任何狩猎,更加没有面对过这样的追袭,敌人渐渐靠近让她乱了心神,她开始急了,没等完全瞄准好就急着扣下了扳机,□□呼啸着穿透黑夜,却只在敌人的面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身后的追兵咬得更紧,白十二彻底乱了阵脚,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想要理清思路,脑子里是一团乱麻搅在一起,直到马儿发出阵阵的嘶鸣,她才意识到现在应该赶紧拉开距离。

公羊辰备下的这匹马算是好马了,但仍旧没有小泥巴那样的爆发力,距离迟迟没有被拉开,而白十二总算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装好了新箭,她迫不及待地转过头,再次瞄准某人的肩胛。

要是距离再不拉开。她想。下一箭就要瞄眉心或者眼睛才行了。

“荒谬。”在听完公羊辰的陈述之后,白楠几乎要笑出来了,她背着手站在公羊府的大门前,身后的几个禁|卫军始终将火把高高举起,夜她的表情映照得格外扭曲,“荒谬至极。我不可能杀我姑姑!”

“若是您得到了一个无所不知的谋臣,您终有一天会那么做。太子殿下,这是命数!”

“我从来不信什么命数。我——我和我爹不一样——”

她的话头猛然止住了,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但这个不自然的停顿反而让公羊辰读出了她话中的另外一层意思:她已经知道了,知道她父亲当年是怎样登上皇位的,恐怕也知道她父亲是如何假借公羊家之手做了那些事。

“太子殿下,天道昭昭,是由不得你信或者不信的。”公羊辰压低了声音,“天意难违。”

白楠看着眼前这个卦师,他刚才来开门的时候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现在却好像又什么都不怕了。她慢慢地将手伸向公羊辰,在十分接近之后才猛然发力,扼住了公羊辰的脖子。

就算是习武之人,也禁不起白楠运了内力的这么一扼,更别说从未学过武功的公羊辰,他一下子就因为呼吸困难涨红了脸,在白楠的掌控之下无力地挣扎着,在他因为窒息而晕过去之前,白楠松开了手,任凭他跌坐到地上。

“就是说,我命数里是个恶人?”

她问自己。

怎么甩也甩不掉。白十二一边往弩|弓上装箭一边频频回头目测追兵和她之间的距离。她能带这群人一路到山脚下去吗?还是说要先甩掉他们,才能到公羊辰所说的地方去?

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城中纵横交错的街道是甩掉他们的唯一机会,一旦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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