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他的心思,这些事不管让谁帮忙,都是尴尬,让自己的爱人做就更是了。可是他身子不方便,腰和腿使不上多少劲,自己方便每次都累得脱力。”
“刚才,一进屋,他就站不住了。他说今天站得时间久了,又硬撑着走了很多路,实在是太累了,就答应我帮他方便。可是咱家那旧床,本来就窄,一边还靠着墙,怎么都使不上劲。也是我手笨,左右弄不好,没两下便把他那腿疼勾了出来。”
“他急了,说是不让我再弄了,要自己来。我也急了,就跟他说,‘你忍忍嘛。’这话一出口,我也后悔了。您要是看见他疼的样子,就知道他真的是用全力在忍了。”
“我真恨自己,把内森哥惹急了。他冲我吼,把盆和杯子都摔了。唉,我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对,可他以前从没对我说过重话,我心里就委屈嘛,也说了重话,还摔了东西。”
“我们两个越吵越凶,他就闹着穿衣服,下床,说是要回重庆,结果摔在了地上。可能是挨得时间太长,他shī_jìn了。您偏巧这时进来,他就觉得更难堪了。”
说了这许多,楚娇似是也费了很多气力,靠在椅背上显得甚是疲劳。
“楚娇,这也真难为你了。以前怎么没和舅舅提起这些事?”
“其实我也没什么难为的。您是我舅舅,自然觉得苦了我,可内森哥一个人在中国,这么苦,除了我,谁还能照顾他,心疼他呢?我们结婚时也是起过誓的,无论贫疾,相依为命啊!”
“您走了,我就抱着他。别看他比我大好几岁,可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我也哭了,哭得很伤心,把这一段心里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哭了一会儿,我们俩都安静下来,我帮他擦眼泪,他就抱住我,吻我,向我道歉,还说我是上帝赐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现在事情都过去了,舅舅您不要担心了。这一年,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好多,不是小姑娘了。不过我担心的是妈妈如果知道了,一定是受不了的。”
我抚着她的双肩,柔声道:“楚娇,你娘也不容易。她自己的婚姻不幸,自是希望你能幸福。有些事舅舅明白你的心意,不会多说,但你一定要想好。”
楚娇把头埋在我怀里,轻声道:“舅舅,我和内森哥说好了。胜利后,我就跟他去美国。那样妈妈也只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嫁远处了。就算我们再有些磕磕绊绊,她看不到也就没事了。不过,舅舅您还得帮我们维持呀。”
“舅舅自会帮你们维持,可是你这样幸福吗?”
楚娇抬起头,眸子里闪着异样的柔光,笑道:“舅舅,这事您就不知道了。夫妻俩,吵架归吵架,可是和好的时候,才叫幸福呢。”
吃晚饭时,内森和楚娇两个人分也分不开,惹得大家不时地拿他们开心。有了德诚监制的椅凳,内森起坐都方便了许多。幺妹心里虽还有疙瘩,但看到女婿行动也还算自如,而两人如此幸福,便也满足地笑了。林若颖和高少校彼此间虽话不多,但似是也有一种默契,几杯酒后,她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
饭后,众人围坐聊天,说起些自贡周边的名胜和掌故。高少校和林若颖是初来自贡,内森虽是来过一次,但也只是随着白莎去了学校,城里自是没有顾及盘桓。听了我一些似是而非的地方志,倒也都心中痒痒,想在这盐都一游。
“舅舅,”楚娇兴奋地言道,“要去城里,那必定要看看咱家的盐井。再一个,就是天池寺。明天是大年初一,正好进香。”
说到这儿,她笑盈盈地看着内森道:“内森哥,咱们说好要入乡随俗的,来了就得跟着我去上香的。”
内森笑着答道:“入乡随俗就入乡随俗。不过你要是和我回美国,那就得受洗了,你干不干?”
楚娇撇撇嘴,一字一顿地道:“我才不干呢!”引得大家都笑了。
“若颖姐,高大哥,你们也应该去进香的。那里许愿可灵了,还可以到方丈大师那里抽一根签,卜卜今年的运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