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夕只能低着头,柔顺地答一声:“重夕不知。”
太后便“呵呵”笑了几声:“除了因为你母妃资质不差外,还有一点便是,你母妃当时在哀家面前表现得足够聪明,让哀家觉得,花点心思栽培,是能有些成绩的。”
她看了眼坐在下首面无表情的洛文珺,继续道:“而哀家也确实没看错,你母妃很聪明,稍加□□便轻易再得宠,比怀玉还有出息些。”
刘怀玉不意太后突然提到自己,赶紧起身道:“怀玉愚钝,有负太后厚爱。”
太后不看她,只是对洛文珺道:“可哀家没料到你是这么没远见之人。觉得日子过得去了,便不思进取,一味图安稳。哀家可提醒你一句,重夕如今尚未婚配,这日后的变数,可谁也说不准。”
洛文珺猛地抬头,正对上太后一双讽刺的眼。
轻蔑的,失望的,淡淡的嘲讽,还有随时可以将自己所得一切毁灭的自信。
这便是坐在太后位置上的人才能有的眼神,她禁不住毛骨悚然。
太后似是很满意洛文珺眼中的惊惧,慢慢饮了口茶,方道:“当初你让哀家答应你,许重夕一个好前程。哀家如今已经让她成为宜城公主,于她母家的地位来说,已是极高的封号了。可你当初答应哀家的呢?王氏,如今可还好好地当着她的皇贵妃,你倒好,在哀家面前说什么图个平稳安妥。你可是亲口答应过,要为哀家扳倒王氏的,你可是忘了?”
洛文珺咬咬牙:“臣妾不敢忘。”
重夕早已知道太后扶持母妃是为了分王怡洵的宠,但在宫中生活了一段时间,太后的慈爱关照,仍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奶奶多了几分亲昵之感。但就这么短短时间,陈焦远供出太后谋害自己,现下又这般坦荡地在自己面前讲出那些温情下的目的,一时间百感交集,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皇贵妃何等尊贵之人,无论恩宠还是母族势力,在宫中皆无人可比,母妃分她宠爱尚可,可去扳倒这样一个人,这岂非以卵击石?
“很好。”太后点点头,缓和了下口气,道“哀家自然也不会要你肝脑涂地。只是看你这些日子倦怠了许多,提醒一句便是。重夕的封号还是要晋的,女儿荣耀,母妃地位才高,哀家也是为了让你在王氏面前更有底气些。”
洛文珺笑了笑:“臣妾谢过太后抬爱。”
“至于你娘家那边,哀家听闻你两个哥哥今年文举也没参加,继续在家乡那边当个私塾老师,可有此事?”
“是如此。文举考试高手如云,岂是臣妾娘家所能比的。再者臣妾哥哥也无心入仕,教书育人的生活于他们来说就很好。”
“高手如云,倒不如说是士族如云。”太后半眯了眼睛,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只是这样的一个娘家背景,你在宫内可如何抬得起头?”
“臣妾本就寻常人家出身,自是不敢有太多念头。”洛文珺道。
“没有太多念头这些话还是讲给皇上听吧。”太后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下,“不过你说得倒也没错,今年三甲全部出自士族。连谢子绍那孩子也拿了探花,倒是真不容易。”
“谢家少爷真是个好孩子,年纪轻轻就进了前三甲。”刘怀玉笑容甜甜的,“听闻皇上今日已经答应谢姐姐,让谢少爷在吏部挂了名字,平日里就在赵王身边做事。”
“吏部?那可不就是在他父亲手下做事么,倒是好地方。”太后笑道,“我那个侄子,倒是刚中了状元就被早早任了官,春狩过后就要去蜀郡上任了。”
刘怀玉飞快地看了洛文珺一眼,才柔声对太后道:“咱们的皇上想要栽培什么人,可不都是要外放段时间锻炼下。蜀郡虽离京城有些路途,却也是远离战火,富庶繁荣之地,人称天府之国呢,臣妾虽没去过,但是听那边来的宫女说起,心内都向往得很呢。”
太后不置可否,却问洛文珺:“哀家的侄子初入仕途,身边也缺得力之人。你那几个哥哥是读过书的,哀家给安排下,让他们去蜀地给品言当个幕僚可好?做得好了,以后安排人推荐下,入京为官也不是问题。”
“臣妾那两个哥哥是上不得台面之人,哪能伺候郑大人。”洛文珺赶紧道。
“无需谦虚,你那几个哥哥也是读过多年书的,当个幕僚管些文书账簿必然不是问题。”太后笑了笑,声音有些发冷,“此事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安心等消息便可,一切事宜哀家自会安排。”
言毕挥了挥手,道声累了,洛文珺还想说什么,看看刘怀玉的眼神,还是忍下了,与重夕一道起身告辞。
待从寿康宫出来,刘怀玉便忍不住对洛文珺道:“姐姐明知太后不喜姐姐消沉了意志,怎还说什么只图安稳这样的话。即便姐姐厌倦了这宫内的尔虞我诈,也不要在太后面前这般坦诚地说出来呀。”
洛文珺抱歉道:“是我不好,得知有人想对重夕不利后就一直担惊受怕。这次一时心急,竟说了不该说的话,日后是要小心些了。”
“为人母的心情,妹妹不是不知。只是妹妹如今的一切都是托了太后才得到的,自然是太后要妹妹如何,妹妹便只能如何。”刘怀玉笑着看了眼跟在身后举止端庄谦恭的重夕,也很是感慨,她又劝洛文珺道,“姐姐也莫要多想,重夕这事幕后之人尚未查清,极乐宫更需要寿康宫的庇护才是。且皇上虽与寿康宫来往不多,但明面上还是孝子。妹妹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