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珺知晓刘怀玉也是为自己好,却又不能把太后谋害重夕之事和盘托出。这些年皇帝一直不太乐意去寿康宫,都是刘怀玉从中牵线,只是如今形势,再牵线怕是刘怀玉自己也要惹得皇帝厌恶了。想劝下,却又不知从何开口,只是道:“皇上早年那些事一直和太后有些不愉快,这些日子他们的母子关系姐姐也是雾里看花,妹妹有时还是少参和为好。皇上爱惜名声,做事自然也是有分寸的。”
刘怀玉一时没听出洛文珺的话外音,加之她以及她家族多年受太后照顾,对寿康宫还是很有好感的,因此道:“到底血浓于水,姐姐怕是多虑了。何况太后如今也没什么心事,一心只想平川公主免去和亲的使命,早些选个好人家嫁了而已,其他事情也不多理会。只可惜王家后宫外朝联合,一直从中阻挠,让太后好不焦心。”
一句平川公主,让洛文珺和陆重夕都忍不住心内一颤。
陆重夕忍不住道:“瑜德姐姐身为嫡公主,身份贵不可言,却不知太后想让她嫁怎样一个人。”
刘怀玉笑着点了下重夕额头,道:“哎哟我的公主呀,自己心中有个意中人了,就关心起你瑜德姐姐的婚事了啊。”
重夕知道她指的是谢子绍,故意撇撇嘴娇嗔道:“刘娘娘就爱打趣重夕。重夕也是平日里没什么机会和瑜德姐姐玩,才好奇问一句嘛。”
刘怀玉道:“按说按平川公主这样的身份,嫁再高的门第都是不过分的。但如今的形势……太后那日也提了句,只要门第过得去,儿郎品行好,便也可以了,总比千里和亲来得好。”
正说着,远远便见到一群鲜衣丽饰之人迤逦而至,为首着明黄色大袖衫的正是皇贵妃王怡洵。身后跟了几名宫装丽人,往这边款款走来。
刘怀玉赶紧住了嘴,与洛文珺分开些距离,待王怡洵走得近了,才赶紧迎上去:“听闻姐姐昨晚还在上林苑为女眷们主持宴会呢,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王怡洵道:“裴家,豆卢家,韦家几个女儿今日进宫,我便赶回来带她们先去拜见下太后。”
裴家,豆卢家,韦家皆是贵族门第,刘怀玉打量了下这几位小姐,见三人虽举止得体端庄,眉目间却有一股极娇娆的媚态流出,便知绝非凡品。遂与她们互相问好,自然又是一番称赞。
王怡洵也见到了从刘怀玉身后慢慢走来的洛文珺与陆重夕,心内虽厌恶,然而新人在此,断不能让自己失了风度,也是互相见过礼,客套了几句。末了还关切地问了几句重夕的身子,方款款往寿康宫而去。
刘怀玉回头与洛文珺对视一眼,又往前走了几步,才轻轻吐出口气:“这几位新入宫的,我瞧着竟不像普通贵族人家出来的小姐,难怪王姐姐这样用心,要亲自带着去问安。听闻父皇已经将她们都封了贵人,择御花园附近的集芳苑安置。”
“集芳苑?那可是好地方。”洛文珺只是扬眉一笑,“裴氏,豆卢氏,韦氏这些年依附王家,颇有权势。一荣俱荣,他们家的女子,皇贵妃自然也会用心点。至于像不像普通贵族人家出来的小姐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喜欢。”
刘怀玉也笑:“姐姐说得是。过些日子江南那边又会择美女入宫,王姐姐也是提早在后宫放些自己人么。其实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姐妹们多得我都记不清了,她又有什么好紧张的,只消坐着看新鲜便是。”
春日丽景,但见刘怀玉略施脂粉,内着鹅黄色抹胸,外披一件妃色挑丝双窠云雁长裙,头上并不多戴珠玉,只别了几支精巧的折绢丝制宫花,扶着茗赏的手如踏凌波般娉娉婷婷走在鹅卵石小道上。虽不像洛文珺,王怡洵那样美得惊世骇俗,然袅娜身姿,娇柔意态,那入宫多年都带着少女的妍态,却是看得愈久愈让人迷恋。
洛文珺拂去她肩上落花,心内隐隐生了几分羡慕:“妹妹深得圣心,自然不必紧张。”
“姐姐此话差矣。”刘怀玉的美目间似含了一池盈动的春水,声音柔柔的,语气却极是清醒,“妹妹只是这些年见多了这后宫内的痴情绝情,知晓只有将自己置身局外,才能看得清局内之事,许多事,看得开一些便可。”
这样闲话几句,已到惠仪宫门口,因王怡洵已经回宫,太后并不想让其知晓刘怀玉与洛文珺私交甚好,两人在宫门口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