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们到家了!”顾信坐在马车中,透过撩起的帘子,看到了巍峨的望青城城墙,望青城是大宁朝最北边一座最大的城市,虽然被京城中人以及大宁富庶之地重称为苦寒之地,可是它不仅仅是苦和寒,它同样拥有北地的辽阔和粗犷,就说这座城墙吧,看起来已经有很久的历史,可是因为几乎每隔几年官府就会派人重新休整,所以这座城墙看起来,只有历史的沉淀,以及坚固的夯实感,却没有因为长久风霜雨雪的侵蚀所造成的破败感,可以说,从望青城城墙来看,这一座城市只给人大气辽阔之感,而无穷苦萧瑟感。
顾冬雪从掀起的车帘朝外看去,走在他们不远处的便是带着脚镣的张家众女眷孩童,张水自从在连苍山脚下那座驿站歇过一晚之后,便跟着张家人一起行走了,没有再坐顾家的马车。
此时,顾冬雪从张家一些人的神色中可以看出她们眼中的震惊,也许在她们心中,望青城所代表的便是破败和苦寒,这一路上,后面一个词她们已深有感触,可是显然,望青城呈现在它们面前的容貌,与破败这个词并不相符,顾冬雪甚至从几个张家的孩童脸上看到了兴奋之色,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指着前方巍峨的城墙对着身边的母亲大声道:“娘,你看,好高的城墙,比京城的城墙都要高,你再看看那城门,看起来就很结实,重的很呢!”
毕竟还是孩子,看到了不同的风景,便忘却了沿路中的苦难,眼中只有眼前令他欣喜的景色了,张家的那些妇人们虽然也很意外望青城与她们想象的并不完全一样,可是却并没有像孩子一样乐观,这只是一座城墙而已,里面到底是何等模样,她们还没见到,表面光的人和物她们也不是没见过,就算望青城中也的确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破败和萧条,可是又怎么能与京城比,更重要的是,他们此次是流放而来的犯人,是被发配到望青城外宁北卫大营的,或坐苦力,或成为军户,或被宁北卫贴上官奴的标签发卖,甚至让女眷内心深深恐惧的是,她们有可能被充进教坊司,那是个一去便终身无法洗涤干净的地方。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好结果,可是军户却是这几种中稍微好一些的去处,军户是一种在打仗中往前冲,在和平时种田的户种,除非出现意外情况,立了大功或者朝廷特赦,否则子孙后代都无法成为普通的百姓,不能过正常生活,不能参加科举,更不能通过读书来改变自己和家族的命运,这对于张家这种书香世家来说,也是一种让人生不出希望的去处。
“姐姐,前面有人来了!好多马!”顾信又激动的嚷嚷道。
顾冬雪忙将注意力从张家人身上转移开来,朝着城门处看去,与此同时,耳边也听到了呼啸而来的整齐的马蹄声,就见到从城门处驶来一对人马,领头的是一名身穿藏青色军袍的青年,后面跟了十几个穿着褐色军袍的兵士,虽然距离尚远,顾冬雪并不能看清那些人的长相,可是那领头穿着一身藏青色军袍的青年男子,身姿笔挺,端坐在疾速奔跑的骏马上,就像坐在舒适的太师椅上,八风不动,可见此人骑术了得,虽然他与身后的一众兵士距离很近,可是顾冬雪这个不通骑术的人都能看出,那人控制了自己的速度。
无论是顾家一众人,还是那些差役以及被差役驱赶着的张家人都停下了脚步,并不由自主的往旁边让了一让,顾邦正却下了马车。
等那一行人马渐渐走近了,顾冬雪也终于看清了那些人的模样,而这里的每个人,顾冬雪相信他们都和自己一样,最先注意到的,一定是那领头的穿着一身藏青色军袍的青年男子,那男子看起来年龄并不大,应该还没到弱冠之年,长眉入鬓,眼神清亮有神,在雪光的映射下,灼灼生辉,鼻根高挺,唇形优美,薄厚适中,却是少见的英挺俊美,顾冬雪只初初瞄了一眼,便觉的这人如此相貌,简直能刺瞎人的眼,忙将眼神从那张英俊到不行的面孔上转移出去,只等着这一行人越过他们。
却没料到,这一行人行近他们的时候,却勒住那缰绳,那领头的男子更是动作利落的跃下了马,他先是看了看那些差役和张家一行人,对跟在身边的一名兵士示意了一下,那兵士便走到了张家人那里,与那差役头目交涉,他自己则是朝着顾家这边走来,顾冬雪没有再听见马蹄踏出的声音,又将目光转向那一群人,却发现那男子已经和自己的父亲顾邦正说起了话,这人父亲认识?
“姑娘,这人是谁啊?怎么在和三爷说话?”绿蔓好奇的问道。
顾冬雪摇头,“不知道,我没见过。”
“这人长得可真是好看!”绿蔓终于忍不住轻声说道,眼睛还时不时的偷偷瞄着人家看。
“噗嗤”一声笑,旁边的绿草取笑道:“绿蔓,你莫不是犯了花痴症?”
绿蔓作势要捶打绿草,“你这死妮子,竟胡说,我只是……只是向美之心,人皆有之罢了!”
“哟,素日里绿蔓姐姐你是最不喜读书了,这次看到个长得好看的男子,竟然掉起了书袋,这还不是犯了花痴?”
绿蔓和绿草同龄,都比顾冬雪大上一岁,今年十七了,只不过绿蔓的生辰比绿草大了一个月,所以绿草之前从来都是直呼绿蔓其名的,一旦她唤了姐姐,不是生气,便是像现在这样,拿绿蔓开玩笑。
绿蔓闻言,满脸涨的通红,就要伸手来打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