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到了最后,心里的滋味反而更煎熬难过。/
撇开担心月明轩不说,以往与穆喜脉也有些交情,一个性情耿直豪爽、心思简单的女子,突然的遭遇,对甫祁来说,心里也是不忍的。
眼看着几天下来,历经周折、艰苦,终于将这陡峻高耸的悬崖上上下下快要找到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崖底环境的影响,即便是练武出身的甫祁,也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般。
原本是跟在月明轩左右的,不过一时恍惚,一回头月明轩早已经消失不见,留下一个黑色的身影穿过密密麻麻的树枝,向着另一个方向赶了过去。
甫祁心里一紧,实在是放不下心,顾不得多想就追了过去。
“少庄主?”一路追过来的甫祁看见站着不动的月明轩,心中正疑惑着,不过一个不经意的一瞥,似乎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远处十几个人狼狈的站在一边,在他们面前地上的腐叶堆里,正躺着一个湖蓝色的身影,甫祁只不过远远的看了一眼,心里便是“咯噔”一下,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而就在甫祁身前几步外的地方,早已经赶到的月明轩也是一动不动的立在哪里,眼睛望着远处地上湖蓝色的身影,犹如一尊雕塑孤独的屹立在这暗无天日的崖底,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都透着彻骨的寒意。
时间仿佛就在那一刻凝滞了一般。
月明轩脸色煞白,血丝密布的双眼里早已经噙满了泪水,墨色的眸子不复往日那般幽深莫测,反倒是被浓浓的悲伤充斥着,不再是寒意彻骨,而是悲凉如冰,尽管身子一动不动,可是双手早已经不自觉的微微抖动着。
“穆喜脉,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敢离开鸢尾山庄,怎么敢离开我?你的玉佩,我一直留着,我还没有跟你将我们小时候的故事,难道你连一个让我亲手将玉佩还给你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月明轩动情的想着,往日的一幕幕犹如发生在昨日、近在眼前一般。
而仿佛就在昨日,穆喜脉还陪在他的身边,一起看书,一起吃饭,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真实可感,可是眼前,穆喜脉却在这幽深诡秘的崖底躺着了,再也不会跟他较劲斗嘴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回忆就好像昨夜的那一场大雨,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丝毫不给人喘气的机会,月明轩只觉得有人拿着刀子正在一刀一刀的将他的心割裂开来,胸口处生疼,疼的他快要昏厥过去。
这几天以来,月明轩从来不曾相信穆喜脉当真会遭遇不测。
即便是在悬崖边上找到了与穆喜脉有关的东西,他也是不相信的,从心底深处的不信,可如今……
呆滞在原地不动的月明轩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哀伤冰冷的眸子里异样的光彩一闪而过,如同濒死的人瞥见了救命稻草一般,“不可能,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
坚定的脚步踏在地上,大雨浸泡过得枯枝腐叶发出低沉哀怨的响声,凝滞的空气也终于有了活力。
不远处站在一起的人,循着声音,这才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的甫祁和月明轩,原本都是一些在打打杀杀的过活的武人,此时也是一脸动容、哀戚的神色。
一步一步,只不过三四十余步的距离,却像是隔了一条银河一般,每走一步,月明轩的心就悬了一分……
“少庄主……”
最后五步,腐叶里躺着的尸体面容已经可以一览无余,顾不得空气里越来越浓几乎让人反胃的恶臭,月明轩依旧往前走着。
一身湖蓝色,乌黑的发丝简单的束在一起,发髻上的玉簪闪着清冷的光,与月明轩先前送给穆喜脉的玉簪别无二致,从体型上看,也像极了穆喜脉。
只可惜,尸身本身已经腐烂了许多,又经过一夜大雨的冲刷浸泡,尸体已经明显肿胀起来,完全面部全非,很难从一张腐烂肿胀的面孔上辨别出来尸身主人原来的面容。
幸好崖底并没有什么食肉猛兽,蚊虫却是不可避免,随处可见爬来爬去的蚊虫,若不是先行赶到的那些人已经做过一些处理措施,只怕现在呈现在眼前的景象远远不会是如此。
月明轩全身都在发抖,眼睛直直的盯着地上已然面目全非的尸体,心底最后的防线一点一点的被摧毁,猛地便跪在了那腐烂尸身的面前。
出乎意外,月明轩出奇的平静,一双通红阴鸷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地上沉睡的人,不说一句,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其他人在旁边看着,不同于以往对月明轩的惧怕和疏离,屏气凝神之间,每个人的眼神里似乎都多了对月明轩的同情和关切,只可惜,此情此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更不敢轻易接近。
唯有站在月明轩身后不远处的甫祁,看着眼前的一切,早已经抑制不住心痛和担心之色,说话的声音都哽咽起来。
“穆……穆姑娘,她怎么会?”
“……”
更加凝重的沉默,谁也想不到,一个小小女子,曾经在鸢尾山庄搅得风起云涌,仿若昨日还能见到在鸢尾山庄上方驾着轻功来去自如的精灵,一夜之前,已经命丧崖底,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
“她不是,她怎么可能是喜脉,不!”陷入死寂的气氛,突然就被月明轩低沉压抑的嗓音打破,所有人都不由得吓了一跳。
不过是一具腐坏、面目全非的尸体而已,凭什么就认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