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怕是要化脓了。”杜梅掀开打结的头发,看了看伤口。
“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还怕什么化脓?”黑蛟龙自嘲地说。
“你瞎说什么,庞嫂子和小宝还等着你呢。”杜梅听了他的话,一下子觉得如鲠在喉。
“只苦了他们了!”黑泥鳅叹了口气,困意袭来,他又闭上了眼睛。
“我一会儿多给韩牢头一些钱,让他好歹给黑哥弄点药吃。”杜梅又细细把了次脉,低声说。
“外面什么情形了?”牛二知道杜梅进来一趟不容
易,不知花掉了多少钱。
“听说很多衙门里的人都上了寒冻山,那山里到底藏着什么呢?”杜梅疑惑地问。
“寒冻山?不可能,不可能!那山其实不大,远不如射乌山。我们小时候常去玩,山上哪旮旯长蘑菇,那旮旯出笋子,我们门清。”牛二瞪着牛眼,不相信地说。
“不说那些了,你们在这里如何?”杜梅看牛二并无伤痕,想来审讯并未用大刑。
“县老爷也就提过一次审,却日日留我们在这里吃牢饭!”牛二坐在桌边,也不客气,拈起包子牛肉,自顾吃起来。
“看来这事怕不好弄,县老爷也做不得主。”杜梅蹙眉。
“妹子,谢谢你能来看我,我在这里待着无事,想过各种结局。活,我之幸,死,我之命也。”牛二拧眉说道,仿佛参透人生。
“牛哥,千万不要这样说,但凡有点希望,我都是要帮你们争取的。”杜梅听了他的话,心中一片黯淡。
“还是把那活命的钱留给活人吧,你告诉我家里,我把钱藏在我床底下的砖头下面了。”牛二知道杜梅现在花的,肯定都是她自己攒的钱。
“牛哥,你也别泄气,天无绝人之路,你把黑哥照顾好,外面我尽力为你打点,总有出去的一天。”前途渺茫,杜梅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得尽量安慰道。
“妹子,我孑然一人惯了,生死早已看淡,唯我老娘可好?”牛二惦记家人。
“婶子、嫂子还有牛三都好,他们只盼你也好好的。”杜梅想了想,把媒婆的事,撇在一边不说了。
“黑泥鳅家里呢?”牛二看了眼昏睡在草地上的黑蛟龙。
“庞嫂子和小宝也好。”杜梅绝口不提田地难卖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牛二突然泪流满面。杜梅报喜不报忧,他哪里不明白。
“咳咳咳,时间到了。”韩牢头的声音冷得让人打寒颤。
“去吧,去吧。”牛二虽是不舍,但还是含笑朝杜梅挥挥手。
“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杜梅小声地说,慢慢走出监牢。
“韩牢头,麻烦你给黑蛟龙弄点药吃吃敷敷,他伤口化脓,发热了。”杜梅又递出一张银票。
“这人对你很重要?”韩牢头收下银票,闷声问。
“不,他对他的老婆儿子很重要。再说,若他真死在监牢了,想来您也不好对县老爷交代吧。”杜梅抬眸看看韩牢头。
“你这丫头好一张利嘴!放心,我自是不会让他死的!”韩牢头睨了眼杜梅。
“你怎么敢这样跟他说话!”走在暗沉的甬道里,柳更生低低地埋怨。
“他只是牢头,又不是阎王!”杜梅走出大牢,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她不禁大口呼出一口浊气。
“你可知道他的诨名就叫韩阎王!任谁进了清河县大牢,没有不乖乖吐口的。”柳更生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作奸犯科者自然惧他,我有何怕的?”就要拐弯,杜梅回望大牢大门,宛如一个巨兽张着的血盆大口。2k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