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廷光并没多夸自己什么,只是极细心地了解了当面之敌的情况。
当天上午,陈士榘、王麓水、张雨帆就已通过高廷光了解到:已与当面守敌六营长接上了线,刘黑七部队驻平邑的副大队长彭西彬准备起义。
这一消息令陈士榘、王麓水、张雨帆三位指挥员大喜过望。想不到鲁南地下党本事这么大,效率这么高。如能争取伪六营放下武器,打开突破口!那形势可就大不一样了。王麓水政委当即态度明朗地说:“不管是投降还是起义,只要停止抵抗,我们都欢迎。”
近午时分,伪驻平邑的副大队长彭西彬亲率几名参谋、随从,乘一辆军车,直奔设在一村我军指挥部。此刻,鲁南仍处在战争的混乱之中,但彭西彬面色平静,丝毫没有紧张、不安之感,他感到的,只有种通向新生和光明的兴奋和冲动。
谈判进行得很顺利。之后,政委王麓水立刻给山东军区罗司令员挂了电话,汇报了情况。
山东军区司令部,罗荣桓已经两天两夜没好好合眼了。此刻,他双眼象一对熟透了的桃子,又红又肿,他正在为部队难以突破仅仅土匪工事而苦恼。
罗荣桓的苦恼、焦虑是有充分理由的。几小时前,他还在锅泉一带战场最前沿,而且亲眼目睹了部队的伤亡。听着战士们急切的、似乎有些丧失理智的吼声,他的心被强烈地震撼了。此刻,罗司令员、陈士榘参谋长都在锅泉一带外围眼睁睁地看着他,等着听他们的战果!
但他并没有时间了。战事拖得越久。部队伤越大,敌人逃跑的就会越多。论耐心,他可以奉陪,若论时间,他却拖不起。
王麓水的电话尤如天降福音,自然令他大喜过望。当王麓水提出彭西彬欲前来指挥部具体详谈起义一事时,陈士榘马上接过话来,大声说:“好,好。请他马上来,我们绝对保证他的安全。告诉他,谈得好最好,谈不好,保证他安全回去,让战场来解决问题。”
与王麓水通完话,陈士榘又赶忙将上述情况电话报告了罗荣桓。
罗荣桓的喜悦看来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参谋长,他一连声地大声说好,并一再叮咛王麓水道:“到目前为此,你们做得很好!但不能麻痹,否则敌人是不肯老老实实就范的。”
罗司令员还给王麓水口述了一道命令,指示在谈判中的要求和原则。
放下电话,王麓水对身边的通信员大声吩咐道:“去,叫张书记。”
这日下午,彭西彬再次越过封锁线,来到了王麓水指挥部,与鲁南军区政委王麓水,书记张雨帆洽商起义一事。由于张雨帆早有准,所以就停火、放下武器诸项事宜谈判顺利。
实际上,双方谈的更多的,还是投过来的官兵的待遇问题。彭西彬反复强调道:“我自己早已与地下党负责人有紧密联系,率部投向人民之心已非一日两日,所以投过来的部队应按‘起义’对待,保留建制,改为八路军。”
抗日战争中后期,日伪军,尤其是伪军当官的,对我八路军政策已了如指掌,放下武器后几乎都口口声地说自己是起义,要求保留部队建制,享受同样的职务待遇。但随着起义、投诚、投降的伪军越来越多,我军前线指挥员不得不从严掌握。
今天彭西彬要起义,有合理的一面,但也有令王麓水难以接受的一面。若半月前彭西彬能率部投向人民,那“起义”一事也许就无须商量了。但时到今日,刘黑七之敌的消灭只是时间问题,王麓水自然认为彭西彬这时只能算是为形势所迫而投诚。
双方在此问题上争论良久。彭西彬虽早有心投向人民,但一没能及时同我地下党接上联系,二来刘黑七迟迟不给他兵权,也为客观所不许。王麓水还是充分考虑了彭西彬爱国的一面,鉴于他早巳与**部负责人有联系起义的意图,最后答应,部队按投诚算,但对刘将军本人,将考虑特殊政策予以优待。
谈判完毕已是深夜时分,王麓水设夜餐招待彭西彬。对谈判结果,彭西彬还是满意的,但对王麓水刚才转达的几项原则,他似有所思,心存顾虑。这一切,都被坐在一旁的王麓水看在眼里,于是便伺道:“彭大队长还有什么话吗?如果有,不妨直言。”
彭西彬向他投去了感激的一瞥,他是有难言之隐。此刻,彭西彬虽然名义刘部队驻平邑的指挥官,但他实际上能直接掌握的部队只有两个连。昨天,为试探其它各军动向,他曾电话通知几个中队和连前来他的指挥部开会,都只来了一个副官。
在这种情况下,彭西彬感到要促使这几个中队和连同他一道投向昨天还在作战的八路军一方,他确实没有把握。如果其他连和中队都不听他的,那么,他这个刘黑七亲信之外的杂牌军出身的副大队长更调不动那么些刘黑七的铁杆土匪部队。
另外,现在已是夜里十二时,距起事时间仅数小时,而且一旦起义,自己手下中队和连等部队难免还要受到左右两側刘黑七手下的夹击。时间太紧了。可这一切,八路军能理解吗?
彭西彬婉转地道出了自己的苦哀。
王麓水静静地听完彭西彬的诉说,通情达理地说:“彭大队长,你的实际情况我们理解,你也不必顾虑。对那些胆敢抗拒到底的敌人,我八路军将会自行解决。至于时间问题,我作主,推迟到明日午前十六时,你看如何?”
“好!好!贵军仁至义尽,我彭某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