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挂太阳旗炮楼子,也是才修的?”
“是前两年日本军队打下上海时才修的!”
这时,在他们头顶上方的—等舱甲板上,响起了早餐的钟声。打钟的是一个脸上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的小伙子,他穿着水手的白色制服,显得有些粗野。
此时,不通风的三等舱大厅里,摆着普通的木桌,大厅里弥漫着食物的异味,他们的吃饭时间也到了。
“去不去吃呀?”高玉林问道。
“现在还不想吃。”宋继柳的回答令人感到困惑。“我还想多看—会海口。”
宋继柳一个人留在甲板上,凝视着黄色的江水打着漩在光滑的白色船壁旁轻轻地擦舷而过。他看到了一艘艘疾驶而过的木头大帆船,那些船上坚硬笔直的风帆宛如是用灰色的蝙蝠翅膀拼成。他仍然注视着深浅有别的块块绿色秧田,聆听着从被密林环抱的村庄里偶尔飘出的铿锵钟声。
太阳光开始加大了,宋继柳的面颊开始发烫。他不情愿地藏到一条救生艇的荫影里,两眼依旧望着两岸。
在宋继柳还没有意识到时,他期待的东西终于露面了——前方亮晶晶的雾霭中隐隐出现了上海城的倩影。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栋栋高楼的参天身姿,大楼的玻璃窗在阳光下闪出晶莹的反光。
接着,是起重机尖细坚固的黑色吊臂和船只上那秃树般的桅杆……
在宋继柳盯视这座渐渐逼近的城市时,耳际猛然传来汽笛震耳欲聋的低沉吼叫,把我们的大英雄吓了一大跳。
这时,一艘涂有铁锈色条纹的日军军舰擦过他们的船身,缓缓地朝大海驶去。有那么一会儿,宋继柳的目光,停在了那艘船上沿舷而立默不作声的乘客身上,待船驶过后,他的眼睛又盯住了船尾那面无力地飘动着的日本国旗,和船尾拖出的那条被螺旋桨搅起的污浊江水。
远处,另一艘船正在上游转弯,沿着我五名地下工作者坐的船的航道驶来,一个浮标处慢慢的转船头时,他看到桅杆上一面低垂不动的还是太阳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