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之前还是看错了,这位长公主不是不厌恨世人,只是初初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不知道七小姐认为哪家小姐最适合我家司桐?”长公主见花著雨一直默不出声,不以为忤,反而笑着问。
她可不想趟这浑水,花著雨垂下眼,谨慎道:“我与外面那些小姐并不太熟,实在不敢妄语。”
“七小姐是不是认为我对你说这些话很唐突?”
花著雨一滞,不得不抬眼老实道:“是。”
“你倒是个实诚孩子,怪不得太子愿意帮你。”长公主赞赏地笑了,转而又叹了口气道:“请恕我一时心里气苦,又因你和花珍珠与太子的关系,所以才说了一些让你着惊的话。罢了,你也出去玩儿吧,只望你以后的命运要比你姑姑和姐姐好一些……”
她一脸落寞,岁月在眼角留下的痕迹映在斑驳的日光里,犹如谢在残阳里的杜鹃花,凋残而零落。
花著雨一时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其实这位长公主在她面前说这些话,恐怕是因为实在需要找一个诉说之人喧泄心中悲怆,之所以选中她,无非是因为她也是一个世间身世最悲怜之人,同病相怜之人,总希望能找到共鸣……
“听说我二表兄今日还曾过来为世子用药压制病情,不知世子的病是与生俱来还是后来患上的?”
长公主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无际的湖面,一脸凄然,“与生俱来如何?后来患上又如何?今日顾正凉说,他的病情已经很难压制,随时会再次发作,等下次发作的时候……”
她没有说下去,眼泪却已模糊了她的双眼,似不想被花著雨瞧见,更是背转过身去,再也没了声息。
花著雨心情沉重地从左翼圆屋出来,但见大厅那边的人已然各自三五成群散开,有的推开窗子在观远景,有的在谈笑,有的在一起吟诗作赋,很是悠闲,却没看见楚明秋和方篱笙,连黎司桐也不曾看见。
“七妹刚才到哪里去了?三姐找了你好几圈呢。”这时花若芸和一个并不认识的小姐走了过来,笑盈盈道。
花著雨淡道:“只是随便逛了逛,三姐找我有事么?”
另一位小姐笑道:“芸姐姐说要找七小姐一起吟诗,这里景致不错,一定能出佳作。”
一看旁边凭栏处还站着五六个千娇百媚的小姐,花著雨就全然不感兴趣,不就继续玩那些捧高踩低的游戏么?
她摇头道:“你们吟吧,我想吹会风。”
花若芸一副体贴的样子,“既然七妹想吹风,这个地方果然不太理想,不过表妹她们在北边凉亭那边,那里南北相通,风也大,七妹可以去那边。”
花著雨并没有去北边,她总觉得花若芸笑得像开屏的孔雀一样,让她很是不安,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告辞,见着右翼那边人少,干脆登上了那边的长廊,不过也只是站在阴凉处凭栏而立。
“杜妹妹,你的琴弹得那般好,就再给我弹一曲嘛……好不好……”
“世子,求求你放过我……琴弹得好的人很多,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我?”
“我没有缠着你啊,我只是想听你弹琴……哎呀,你为什么哭了……”
听到右侧两个越来越近的声音,花著雨侧目,果然是黎司桐像个小孩子一样扯着杜圆珍的衣袖央求,杜圆珍却是又气又急又羞又恼,脸面通红,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扑簌簌直落,与之前的尖刻判若两人。
黎司桐手足无措地拿袖子要为她擦泪,杜圆珍瞅着他松手的空子,立即朝花著雨这边奔来,黎司桐大急,追在后面大叫道:“杜妹妹等等我……”
可能是受到惊吓,杜圆珍竟是离花著雨四步开外时给摔倒了,黎司桐顿时弯腰去拉她。事情却就发生在那一刹那,只见一束白光如流星般从廊下的水面上直射杜圆珍胸口,只听一声惨呼后,白光急速回落水底。鲜血如浆般从杜圆珍胸口急射而出,喷了还躬着腰的黎司桐满身满脸。
命案瞬间发生,饶是花著雨反应快,也不禁惊得低呼出声,“世子快躲!”她怕那白光再次袭击他。
一瞬间的呆怔后听到她的提醒,黎司桐果然抬起了头,可是短短时间之内,他的双目竟变成了可怕的血红色,脸面上的鲜血更是让他整个人显得狰狞可怕,他咬着牙,像个索命恶鬼般径直朝花著雨大步走来。
芍药吓得呆住。
三四步的距离并不是一个安全距离,此时就算花著雨转身逃跑,分明袖底藏刀的黎司桐也会追过来把她刺个透心凉。焰电寸闪间,她做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
在不知多少声的惊呼声中,她从腕上迅速取出一根牛毛细的金针,指尖一夹,不仅没躲避,反而迎身、侧让、针出、直刺他后颈!她的果断让尖刀在刺破她的衣裳后停顿!
下一瞬,脚底木板突破,两人瞬间掉落。
眼前一暗后,就见水底有一条黑影像游鱼般手握尖刀朝她刺来,却被另一条拨开荷径的黑影拦阻住。
两条黑影打斗,在水底掀起层层水波。
花著雨不敢耽搁,一把勾住已经昏迷的黎司桐的脖子就欲游开。然而黎司桐的身体却忽然被一股大力拖住,并且以一种她无法抗衡的力量朝不知名处拉去。